他转身,动作自然地抱起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小玉,将她稳稳放在自己宽阔的肩头。
小丫头似乎感受到气氛的变化,乖巧地搂住梁进的脖子。
“我们走!”
梁进一声清喝,声音恢复了平日的豪迈。
他率先迈开大步,带着身后浩浩荡荡、心思各异的人群,朝着宴山寨那高大巍峨、此刻却仿佛笼罩在无形阴云中的寨门走去。
白逸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梁进那番低语,如同冰水灌顶,瞬间浇灭了他心中刚刚燃起的那点希望之火。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冰冷僵硬。
失败?惨败?
折损大半?
这怎么可能?!
盗圣组织的行动,汇聚了那么多顶尖高手,怎么可能失败?!
宋江危言耸听!
一定是危言耸听!
然而,一个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却如同鬼魅般猛地浮现在脑海——枉死城!
山寨里那些能进入枉死城的兄弟,昨日回来后曾忧心忡忡地提起:昨天在枉死城中,他们没能像往常一样见到寨主尹雷凌、二当家孟广以及其他几位参与行动的核心头领!
枉死城开启不久,寨主的身影就诡异地消失了,仿佛刻意避开了所有人!
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到了燕三娘神情焦虑万分,甚至不顾一切地挥刀自刎,强行脱离了枉死城!
这种异常,在枉死城出现以来,从未生过!
难道……真的出事了?!
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巨手,紧紧攥住了白逸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盗圣加上那么多顶尖高手,若真能出事……那将是何等惊天动地、足以颠覆长州格局的恐怖大事?!
白逸猛地抬起头,望向西边天空。
血色的残阳正缓缓沉入群山,暮色四合,天光迅黯淡下来。
“枉死城开启的时辰……快到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今天……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寨里的兄弟,在枉死城中……找到寨主!”
“问清楚!必须问清楚!”
………………
长州城外。
十里坡。
肃杀之气弥漫四野,取代了往日的荒凉。
辽阔的旷野上,旌旗猎猎,如同钢铁森林般矗立。
无数士兵正在紧张而有序地集结列阵。
沉重的脚步声、金属甲叶的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军官粗粝的呼喝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战争序曲。
身着暗红色号衣的朝廷长州守备军,与披挂亮银色精甲、气势更为森严的平城郡王府护卫,泾渭分明又相互呼应地排列着。
刀枪如林,在夕阳余晖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空气中弥漫着皮革、铁锈和汗水的混合气味,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更远处,是黑压压一片的民夫队伍。
他们推着满载粮草辎重的独轮车和牛车,在军官的催促下忙碌穿梭,如同搬运食物的蚁群,为即将开拔的庞大战争机器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血液。
临时搭建的简陋凉棚下,气氛与外界的喧嚣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压抑的平静。
严子安一身玄色缉事厂官服,端坐在一张硬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出沉闷的“笃笃”声,泄露着内心的焦灼。
他端起面前粗瓷茶杯,看也不看就猛地灌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灼烧着喉咙,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重重地将茶杯顿在桌上,出“哐当”一声脆响。
“此次剿匪,只可成功,不许失败!”
他的声音冰冷,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目光锐利地射向坐在对面的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