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至使劲抱了她一下,笑嘻嘻道:“姐姐真好。”
“嗯哼。”洛雪烟骄傲地应了声,把虎纹猫风筝递给他,要过螳螂风筝,去到笔墨供应处。她拿起毛笔,蘸饱了墨,在风筝上写下“疾病苦难”四个大字。
姜冬至凑到旁边看,认不全字,捡半个读:“口、又?”
“哪来的扣肉,”洛雪烟哭笑不得,解释道,“这四个字读作疾病苦难,都是很不好的东西,等下剪断风筝线可以把它们放走。”
姜冬至问道:“它们会一直跟着螳螂吗?”
洛雪烟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姜冬至看风筝的眼神从嫌弃转为同情,请求道:“那姐姐能给螳螂画一朵小花吗?我觉得我们应该表扬它一下。”
“好,”洛雪烟听得心软软的,把毛笔让给姜冬至,鼓励道,“冬至来画。”
姜冬至屏息凝神,画了朵超大的花。
摊主听着童言童语,不禁发笑,赞扬道:“小孩子心真好。”
洛雪烟嘴角都快翘上天了,搂着姜冬至的肩膀,毫不客气道:“那是,我们家冬至可善良了。”
姜冬至羞涩地笑了笑,踮脚把笔放回原处。
地上人挤人,天上线缠线。洛雪烟头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到南柯县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县,拉着姜冬至去寻稍偏一些的地方。
清明的风有些疲乏,两个人接力跑了好几个来回才把螳螂风筝送上了天。洛雪烟把线轴交给姜冬至,看着他乐呵呵地跑来跑去,感觉像看一朵花茁壮成长一样。他是她用爱浇灌出来的花,自然明媚非凡。
意识深处翻江倒海,她感到片刻的眩晕,扶住额头,远远看到南柯县外有暴雪肆虐,凛冽的寒风扑了过来,螳螂风筝在高空无助地打转。
突然,风筝被刮跑了,姜冬至感觉自己也快被风卷走了,打了个寒战,惊呼道:“姐姐——”
寒风被温暖的怀抱隔绝在外,他被姐姐紧紧抱住,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没事了,没事了……”
姐姐明明在安慰他,可声音听起来比他还害怕,手也很凉。
姜冬至抓紧线轴,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僵硬的后背,反过去安慰她:“姐姐,疾病和苦难飞走啦。”
他感觉拥抱稍微松了些,仰头看姐姐。
姐姐头顶青天白日,笑容有些苍白,附和道:“嗯,祝小冬至无病无灾。”
白昼逐日被蝉鸣拉长,夏天热辣辣地铺满了南柯县,洛雪烟每天早上都会被身旁的小火炉热醒,这日也不例外。
她眯瞪着眼,把滚烫的小手从脖子上拿开,暗叹小孩子火力旺盛,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姜冬至,将被子往小肚子上扯了扯,翻了个身,听到床下有喵喵声,探出身子,敷衍地摸了摸早起来串门的十五,继续埋头睡觉。
没多久,姜冬至醒了,看到姐姐翻到床边,蛄蛹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她,埋进滑溜溜的长发里,感到些许凉意,不由得想到清冷的月光。
洛雪烟没一会儿又被热醒了。她捏了捏搭在腰际的小手,眼还没睁开就唤道:“冬至。”
“嗯?”尾调上扬,活力满满的应答。
洛雪烟翻过身,慢悠悠地睁开眼,搓了搓糯米团子似的小脸,笑着嗔怪道:“冬至,好粘人。”
姜冬至害羞地躲进被子里,眨巴着眼,无辜地看着她。
洛雪烟又道:“像小狗。”
姜冬至委屈巴巴道:“哪有?”
洛雪烟长臂一展,把姜冬至搂进怀里,用力抱了一下,听到哼唧声,噗嗤一下笑醒了。她松开手,若无其事道:“今早想吃什么?”
姜冬至想了想,说道:“小馄饨。”
“行,”洛雪烟坐起身,一把掀开姜冬至身上的小被子,催促道,“起来穿衣服。”
一炷香的工夫,两人神清气爽地离开家门,直奔早餐摊,在喷香可口的鲜肉馄饨中开启了全新的一天。
小满将至,青梅成熟落蒂,正是酿青梅酒的好时节。春归巷旁有一棵十多年的青梅树,枝繁叶茂,满树青涩,小巷居民约好摘果酿酒。洛雪烟听说青梅酒可存放多年,想让姜冬至亲手酿一坛存着,留到合适的时候打开。
有人擅长爬树,赤脚上树,挑合适的青梅丢下,大人拉扯长布兜着,孩子则到处捡拾漏网之鱼。
“那里还有一个。”元长乐指挥姜冬至捡滚到角落里的青梅。因为洛雪烟的频繁投喂,他已经和姜冬至处成好哥们了,平时会带他一起玩。他是巷子里的孩子王,姜冬至因此有了许多好朋友。
“捡到了!”姜冬至邀功似的举起青梅。
元长乐竖了个大拇指,姜冬至把捡到的青梅悉数丢进长布里,跑到洛雪烟身边,骄傲道:“姐姐,我捡了三十二个青梅了。”
洛雪烟笑眯眯地夸奖道:“真棒。”
“那我接着去捡啦。”
“去吧。”
洛雪烟看着姜冬至屁颠屁颠地跑进孩子堆,急切地左顾右盼,追着四散的青梅跑,好笑地想,明明就是小狗,还是打了鸡血的小奶狗。
周红感叹道:“你家小冬至结实了好多。”
小冬至初春刚来时还是个身形单薄的病秧子,怕生,看人的眼神总是藏着怯;一晃眼入夏,他身量抽条,性子也判若两人,开朗又爱笑。这些转变足以看出来做姐姐的下了多少功夫。
周红打量姜冬至的腿,又道:“看两条腿,感觉以后能长个大高个。”
洛雪烟笑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