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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19页)

男人没有应答,听着无生在屋里痛苦地呻吟。

“好疼……你到底对我做什么了?为什么没有杀死我?为什么没有杀死我!”无生把门拍得咣咣响,三人无一人回应他的质问,沉默地站在寒风里。

“你说话啊!不是说好了可以了结我吗?你是不是骗了我?!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疼?说话!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门上金印乍现,叫声更为凄厉,像是风穿过窄巷发出的声音那般尖锐。

门后面忽然很安静。

有血流了出来。

然而没过多久,无生又发出了声音,高声质问男人:“你是不是骗了我是不是?!你骗我!你骗我!”

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有些颤抖,不知是气愤还是疼的,但质问很快被断断续续的呻吟取代,紧接着,里面再次没了声音。

谢无忧站在远处听着,只觉得灵魂像是被间隔不久的凄惨叫声缠住,随里面的妖物一起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眼睁睁看着血干了又流,流了又干。

叫声伴着僧人们的诵经声,他感觉自己身处炼狱,目睹恶鬼受刑。

那晚入睡,谢无忧做了个有关十八地狱的噩梦。

他梦到那只银发血眸的美丽妖物被放在火上炙烤,嘴里一直大喊着“你骗我”,流出的泪是血红的。金色佛像在旁边俯视着他,周围尽是听不清内容的诵经声。

醒来时,不过夜半三更,他在黑暗中睁眼,依稀听到祠堂传来的惨叫声,一夜无眠。

隔天谢无忧又跑到祠堂去,看到窗纸上全是血手印,地上的血结成红色的冰,铺在门口,像从中伸出的一条血路。

“求、求你,杀掉我吧。好疼……求求你……”

男人背对着谢无忧站在门前,身上落了一层雪,依旧没有应答。

新鲜的血踩着血路流到男人脚下,他却不为所动,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谢无忧头一次可怜起妖物。

莲心针需要七天时间才能彻底入体,这七天,妖物将无时无刻不在忍受钻心之痛。

据说有妖物钉入莲心针后活活疼死,还有几个受不了,半途就求下针的人取出莲心针,唯一成功的只有第一个求针的大妖。

但是无生,可是不死不灭的恶妖。

他疼到咽气,也只能受着,死是死不掉的。

第五天后,里面彻底没了声音,但门依旧没有打开,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第七天的时候,雪停了,男人终于打开了门。浑身是血的无生猛地冲向他,被他一剑穿心。

谢无忧没敢进去,粗略地扫了一眼,祠堂内没有一处不带血的。

金色佛像端坐高台之上,但笑不语。

无生复活,变成了黑发黑眸的人类模样,捂着心口蜷缩在地上,疼得发不出声,缓了会儿,他气若游丝地对男人放狠话:“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剑再次插进无生的胸口,刺穿了他的心。

血洒栖净寺。

后来谢无忧再没去过祠堂,一直在屋里躲到离开,做了好几天噩梦。

他忘不掉那句“谢谢”,也忘不掉那间血红的祠堂。

他不想再见到那只无生了。

因为他太过悲惨,惨到让人胆寒。

第70章69。表字洛雪烟久久没有说……

洛雪烟久久没有说话。

杯子里的茶水早就凉了,但她还是用冰凉的双手捧着,想要借茶水取暖。

再开口时,她发现自己嗓子有些沙哑,说出去的问句微微发颤,仿佛是在数九寒冬里冻了许久才说话一般:“江寒栖体内的莲心针原来是你叔父亲手钉进去的……”

“是,”谢无忧点点头,喝了口茶,冰凉的茶水顺着食道滑下,将他拽出了身处栖净寺的七日,“时隔多年,我想起这件事还是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我从来没有见过那般悲惨的景象,祠堂里全是血……”

“别说了。”洛雪烟不敢去想那间祠堂里的光景。

江寒栖知道疼,也并非一点都不怕疼,一晚上的心绞痛就能让他疼得死去活来,更别说是整整七日。

她想起莲心针发作时的江寒栖。好几次,他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靠在她肩膀上断断续续地喘。息,紧紧握着她的手,好像在抓救命稻草一般。

那时候没有鲛歌,他是怎么在不见光的祠堂里度过漫长的七日的?

洛雪烟缓了很久,看着谢无忧,问道:“那你和江寒栖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就莲心针的事来看,你碰上他就是个死。”

“是我主动找的他,”谢无忧想活跃下气氛,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差点死在他手里。”

洛雪烟接上话:“你用情蛊和他做了交易,对吗?”

“对,害死沈景策的是只暮天,没几个除妖师能杀死他。我只能想到江寒栖。不过我离开栖净寺后也不是一次都没见过他。钉入莲心针的前三年,叔父每年会到江家检查一遍,我随行自然也能见到他。”

“那他前三年在江家过的好吗?”

“怎么可能过得好?”谢无忧看了洛雪烟一眼,牵起嘴角不屑地冷笑一声,“江善林只把他当给宝贝女儿续命的工具,再加上仇视妖邪,对他好就怪了。江羡年前些年和他也不对付,欺负是常有的事。他若不是无生,早就在江家死上千八百遍了。他恨江家人是应该的,报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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