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武器的两人都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艰苦战斗的准备。
“等等……她是护士,我也是护士,如果我说我查过了这间房,可不可以拒绝她再查?”桑迟忐忑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怪物闯进来大闹一通的场面肯定很可怕。
如果能利用她的身份解决问题,她可以试试鼓起勇气去面对怪物。
毕竟黎漠先前也说了,员工不容易丧命,作为同是护士的同事,门外的怪物会追杀这三个夜里无处可去的家属玩家,应当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吧。
“理论上行得通,可以一试。”蒋叔思考一会儿,给出肯定的回复,但看到她纤细的胳膊和腿,觉得她怕不是轻易就能被怪物撕碎,流露出了点犹豫,“但不能保证成功,外面的是不可理喻的怪物,未必遵规则,还是有一定危险性,你考虑好。”
他倒是个很公允的人,没有为了自己和同伴的命急吼吼把桑迟支出去顶事,而是向她先剖析清楚利害。
桑迟便把下巴轻轻架在伊什梅尔的肩上,问:“你觉得我说的办法能行吗?”
伊什梅尔抿起唇,没说行不行,而是打字说:“她很丑。”
桑迟歪歪脑袋,头顶问号,没明白自己问他行还是不行,他为什么回复这样一句话。
他不太支持她去,但还是诚实打字回复:“能行,可是她会吓到你。”
“只是被吓的话没关系。”桑迟有一点骄傲地微微扬起下颌,说,“我被吓过好多回了,现在比以前胆子大多了。”
伊什梅尔却没有被她的话开解到,揪住她言语中的关键,沉下神情问:“有谁故意吓唬你吗?”
“也不是。”桑迟觉得不太好解释,无限世界里有吓人的东西明明很正常。
“那个……我们还要准备战斗吗?”黎漠插言问了一句。
桑迟陡然回神,鼓了鼓粉腮。
现在怪物都要闯进来了,她和伊什梅尔纠结这个做什么,干脆不解释了,指使道:“快点帮我推查房车,我要去和怪物面对面说话了!”
她提出了要求,白发的青年便点头,乖乖放下用来和她对话的平板电脑,动作自然地把她抱起来,放在查房车上,推她去门边。
“等等……”桑迟觉得这有点不对,叫停他的动作,但想想自己没有穿鞋,不好赤足踩地,由他推自己去好像的确比较快。
于是把话吞了回来,扶好查房车上的推栏,说:“好吧,就这么推我去。”
她拿定了主意,三个玩家都躲去了屏风后面。
桑迟吸了口气,打开震得快要脱出门框的门扉,还是没有方才和伊什梅尔说的那么胆大,小心翼翼地收声,道了声“你好”。
将要落向她肩上的尖利鹰爪止在了半空,怪物含糊地念了句:“员工?”
第64章
为了阻止怪物进屋,桑迟没有把门完全打开,仅是开启能容纳半个人的空间。
不过足够她看清黎漠口中的蜘蛛女了,就算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超出想象的模样也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蜘蛛女这个形容很恰当。
本该属于人类的那双手已经瘦如枯竹,晃晃悠悠像是无用的装饰品。
另外两双增添在身侧的手则并不属于人类,其一是尖曲锋利的鹰爪,另一则是健壮有力的牛蹄,足够给予敌人不同类型却都很严重的伤害。
而她的脸上除了仍然在原位的那双眼睛外,接近太阳穴的位置还有一双浑浊的眼睛,追捕猎物时视野更广阔。
如果在光线不太清晰的地方远看她,或许真会将她看成一只巨大的畸形蜘蛛。
桑迟的心怦怦直跳,不敢更仔细地看这个噩梦般的怪物,怂怂地垂下眼睫,一心一意瞧自己透出粉意的膝盖,鼓起勇气回应道:“对,我是护士。”
蜘蛛女动作生硬地自下而上打量桑迟的装扮,目光在小美人的胸牌上停滞片刻,确认了她是同事,慢慢放下险些攻击到她的鹰爪。
然后她张开几乎能咧到耳根的大嘴,用混杂着如磁带卡盘般沙沙声的嗓音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查、查房查到这里了。”桑迟不习惯说谎,就算只是简短地说一句也说不顺。
对方顿了一下,目光缓缓重新移回她身下坐着的查房车,以及她被白色过膝袜勒出流畅曲线的悬空小腿,语气微妙地问:“你不穿鞋走,坐在查房车上到处查房?”
护士坐在查房车上,那谁来推它?它可不是真正能开的车。
桑迟后知后觉自己偷懒不走路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被带进蜘蛛女的谈话节奏里,心虚地胡乱编道:“就是……嗯,走累了,坐一下歇歇。”
“你在欺骗我,你在掩护谁。”蜘蛛女危险地眯起眼。
“没有谁……”
“撒谎!”怪物的六只手蠢蠢欲动,明明在表露愤怒,嗓子中却挤出破风箱似的笑声,“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到底是同事,她没有直接出手杀伤,而是抬起久不使用的人类右手,准备摸上小美人与她风干面皮全然不同的漂亮脸蛋以示威胁。
没摸到。
她试图冒犯的那只右手从关节处断开,“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怪物感觉不到疼痛,而且血管中腐臭的血液流淌的速度极慢,过了好一会儿血才从手臂平整的断面淅淅沥沥流下,聚成地面一小滩。
可想到会这么动手的是谁,蜘蛛女咧开的嘴角收紧,面皮止不住地颤抖,四只眼睛乱转,不敢看把桑迟从查房车上抱回手臂上坐着的人。
但她又没有逃离的余地。
因为一双幽幽的墨绿色眼瞳锁定了她,无声地警告着她不许轻举妄动。
伊什梅尔看待蜘蛛女,就像看道路中间一个装满垃圾的恶臭垃圾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