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乔幽闭眼在床上躺了约莫半个时辰,仍然没有睡意。
翻了个身,骤然听到了院外推门的声音。
声音很小,小的有些不真实,却又有些熟悉。
她少有的有些许意外,睁开眼睛,仔细一听,却又再没有听到关门声与脚步声,外面静的仿佛是她听错了。
既然声音不再响起,她没有下床,重新闭上了眼睛。
院门处,一个颀长的身影却立在模糊的月光下,望着她那扇仍旧不喜欢关的窗。
门外还有一人,在他推门前,已经随他在门外站了小半个时辰,见他推开了门,又停留在门口,有些疑惑他为何又停步。尽管如此,他却也不能催促他,只好随他一起耐心站着。
两人这一站,就又站了至少一盏茶。
幸好,更夫已经走远,此处夜巡的也基本不来,否则两人很有可能被定上夜犯宵禁之罪。
望着窗户方向的人,又站了片刻,终于迈步朝里走,落脚时脚步比起先前稍微放重了一点。
屋里的水乔幽还没睡着,外面的人走了两步,她便听到了动静,确认了先前并不是她听错了,也听出了外面的脚步声是故意放重的。
侧身睡着的她,再次睁开眼睛,望向窗外,却仍旧没有起身下床去查看。
她听出脚步声在向正厅靠近,然后上了台阶。
然而,以前很快就会响起的另一道推门声没有响起,那脚步并且还转了方向,通过回廊,在往她看着的那扇窗的方向走,不一会儿,停在了窗前。
窗户没关,屋内,水乔幽今晚上床后,也未放蚊帐。
不亮的月光,只刚好到檐下,没能投进屋来。
如此一来,屋外的人即使站在窗前,也看不清屋里的一切,更不用说看床上的人。然而,屋内的人,一眼便可看见外面多了个身影。
不过,屋外的人清楚,屋内的人一向睡得晚,就算她真地睡了,以她的警觉也一定能察觉到他的到来。
迟疑了片刻,他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转身立在了屋檐下。
他的转身,让水乔幽确定了来的就是她还以为以后都不会再过来,至少不会大晚上过来的楚默离。
她亦清楚,他站在那里,必然是知道她知道他来了的。
她有些疑惑,他为何突然又过来了?
难道是袁松已经与他说了她准备离开中洛的事?
水乔幽又想了想袁松的为人,既然他已经答应她了,他应当是不会在她离开之前将这事透露给楚默离的,今晚,他的反应看起来也不像。
若不是袁松透露的,楚默离应当不可能知道她会离开。
那他这次过来就是有其它事情?
能让他纡尊降贵再次过来,还是大半夜过来,若是真是有事,事情应当不会小。
水乔幽瞧着窗外那差点要融入夜色的身影,沉思了许久。
她未出声,外面的人也未开口,并且连身都没转,一直在原地站着,若不是月亮此时在屋顶上方,他看上去也是在赏月。
这情形也让两人显得仿佛就像是还都在为先前的事情无声较劲,谁也不肯低头认输。
过了约莫一刻,楚默离还在原地,背对着窗户站着。
这让水乔幽确定了他不是为她要离开的事来的,既然如此,又有何事能让他又如此违心为难地过来。
水乔幽又出了会神,回神见窗外的身影还在,也没有要主动喊她的意思,她起身下床,走出房间,打开了外面的门。
楚默离听到开门声,转身望向她。
寂静的黑夜,二人安静无声。
周围的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好在,这怪异只保持了一瞬。
两人对视了一眼,楚默离注意到水乔幽的穿着。
虽然月色不亮,她也未点灯,楚默离还是一眼看出她只穿了身寝衣。
楚默离先迈步走向她,提醒她道:“换身衣服。”
自从那日楚默离先从酒楼离开后,两人已经将近两月未见。
不过,他一开口,声音依旧是清雅的,若不是他以前从来不对水乔幽提这种要求,他这声音衬得俩人之间仿佛从来没有出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