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没了。”他说,“朝廷说战事结束,可没人来接我们回去。伤重的死在路上,能走的也不敢回。我们这些人,成了黑户,连坟都不给立。”
她点头。
“你要去哪?”他问。
“往前走。”她说,“看看还有多少人记得那曲子。”
“那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她说,“但如果你们还在敲,我就会听见。”
她起身,合上琴匣,系好带子。
男人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把断刀插进土里,像立了一块碑。
她牵马转身,走出几步,听见他在后面说:“沈姑娘。”
她停下。
“你说过,只要有人想听,你就不会停。”
她回头看他。
“我们还想听。”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翻身上马。
马蹄声响起来,她沿着土路继续向前。
第二天中午,她路过一个废弃的村落。村口树下坐着几个老人,围着一锅稀粥。他们看见她,没有惊慌,也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
她下马,走到锅边,从行囊里取出一小包盐,放进锅里。
老人们抬头,其中一人说:“你是来收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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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说。
“可你弹琴。”另一个说,“村里死了七个人,都是听着你那曲子走的。我们以为你是来接他们的。”
她摇头。“我不是来接谁的。我只是路过。”
“那你为什么加盐?”第一个老人问。
“因为你们的粥太淡了。”她说。
老人笑了,眼角挤出皱纹。“你也太淡了。不争名,不占地,不收徒,不称王。江湖里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我不属于江湖。”她说,“我只属于我自己。”
她重新上马,离开村子。
下午时分,天空阴了下来。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她拉高披风,遮住口鼻。远处出现一条干涸的河床,河床上横七竖八躺着几辆破车,像是商队遇袭后留下的。
她本可以绕路,但还是策马走了过去。
车旁有人影。她走近才现是三个伤者,蜷缩在车底避风。其中一个年轻些的抬头看她,嘴唇开裂,声音嘶哑:“水……”
她下马,取下水囊,蹲下,扶起那人,喂了几口。
“谢谢……”那人喘着气,“你是……沈清鸢?”
她没否认。
“我妹妹听过你弹琴。”那人说,“在江南。她说你弹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连风都停了。”
她没说话,只是把水囊留下。
“你去哪儿?”那人问。
“没有目的地。”她说。
“可你一直在走。”
“因为我不能停。”她说,“一停下来,那些记得我的人,就会慢慢忘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
“你会回来吗?”那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