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拖得很长,像是一笔画到了尽头,再也写不下去。
谢无涯把信放下,双手撑在木案上。他的肩膀微微颤。
“所以……”他低声说,“她不是被沉湖,是自愿赴死?”
沈清鸢轻轻把手放在他肩上。
“她想保你。”
“可他们让我亲眼看着。”他的声音冷了下来,“父亲带我去湖边,说母亲犯了大罪,必须处决。我看见她被绑着扔进水里,她没有挣扎。我还以为她是认命了,原来她是不想我为难。”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铜匣前。
匣子没锁。
他打开。
里面是一束头,用红绳扎好,已经干枯脆。旁边放着一块玉佩,样式古老,正面刻着“婉音”二字。
他拿起那束。
手指僵住。
这色,和刀柄上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证据。”云铮说,“谢家长老用你母亲的血完成了仪式,然后把她污名化,既清除了异己,又得到了力量。而真正的主母身份,早就被云氏安插的人顶替了。那些画像……不是纪念,是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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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鸢看着那些画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每一任‘主母’,都是云容的替身。”
“她们根本不存在。”云铮说,“从几十年前开始,谢家的主母之位就被云氏控制。真正出身谢家的女子,活不过三年。”
谢无涯站在原地,没动。
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愤怒,也不是悲痛。
是一种彻底清醒后的冷意。
“我回谢家那天。”他说,“父亲把我叫进祠堂,让我看他腰间的刀。他说那是战利品,是从敌将身上夺来的。他还说,那上面的头,是他亲手斩下的证物。”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束。
“那把刀,现在还在祠堂挂着。”
沈清鸢看着他:“你要回去?”
“我要去挖开祠堂的地。”他说,“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天机卷的残图,就埋在她死的地方。”
云铮皱眉:“你现在回去太危险。长老们不会让你进祠堂,更不会让你动土。”
“那就打进去。”他说。
“你一个人打不赢整个谢家。”沈清鸢说。
“我不是为了打赢。”他说,“我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听见这件事。只要有人知道她不是叛徒,就够了。”
他把束重新放进铜匣,合上盖子。
“你们不用陪我。”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面对那些人。”沈清鸢直接说。
“上次你爹能当众斩断你爷爷的剑,是因为你背后有沈家撑腰。”云铮说,“这次你回去,是孤身一人。他们会杀了你。”
谢无涯看向沈清鸢。
“你还记得七岁那年,我们在镜湖采的并蒂莲吗?”
她点头。
“你说它活不久,因为根连在一起,一方死了,另一方也会枯。”
他顿了顿。
“可我一直留着它。我以为是我护住了它,其实……是它一直拖着我没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