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跪在营门前,手中火漆密信边缘焦黑。沈清鸢站起身,琴匣抱在怀里,指尖还沾着昨夜奏琴留下的薄茧。她没说话,只看了一眼那封信,便转身走向后山。
裴珩已经在石阶下等她。
他左臂缠着布条,血迹渗出一角。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眼神很静,没有多余的话。“云容在祖坟最底层。”他说,“她打开了秘藏。”
沈清鸢点头,跟着他往山道走。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三重石门,空气越来越沉。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缝里透出暗红光晕,像有东西在下面烧着。裴珩伸手推门,门轴出刺耳的响声。
里面是个圆形密室。
中央立着一座石台,台上放着一个青铜匣,匣子四角刻着扭曲的人形,正对着七个方位。一道猩红光柱从地底升起,照在匣面。云容站在高台上,背对着他们,披着暗红长裙,裙摆拖在地上,纹路像是云在吞月。
她听见动静,缓缓转过身。
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却亮得吓人。她抬起手,腕上鎏金护甲反射出诡异的光。“你们来得正好。”她说,“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沈清鸢把琴匣放在地上,打开。
她的手指贴上七弦,立刻察觉到空气里的异样——有种低频震动,顺着耳膜往脑子里钻。那是《心弦谱》的逆向之法,用音波引动人心最深处的执念。她闭眼调息,弹了一段《安神引》,压住体内翻涌的气息。
“你在抵抗。”云容笑了,“没用的。这间密室,是我用二十年心血建成的共鸣阵。只要启动,所有懂音律的人,都会被拉进我的世界。”
裴珩往前一步,右手按在腰间刀柄上。
“钥匙呢?”他问。
云容抬手,从怀中取出半卷残页,正是天机卷的一部分。她轻轻一抖,纸页展开,露出背面一道符文。“钥匙不在纸上,而在人心。”她说,“谁能承受这股力量,谁就是继承者。”
沈清鸢的手指动了。
琴音响起,是《破阵乐》的开头几个音节。她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打断云容的节奏。音波撞上红光,空气中出现细微的震颤。
就在这时,裴珩冲了出去。
他直扑石台,动作极快。可刚踏进光柱范围,脚下铁链突然弹起,缠住他的脚踝。他猛地挣断,继续向前,但眼前景象变了——他看见母妃倒在床上,嘴角流血,窗外闪过一只戴鎏金护甲的手。
幻象。
他知道是假的,可心跳还是乱了。
沈清鸢立刻改弦,琴音转急,一记高音劈入空间。裴珩浑身一震,清醒过来。他咬牙跃起,一脚踢开最后一道机关,伸手抓住了青铜匣上的环形锁扣。
云容冷笑,双手合十,口中念出一段咒语。
红光暴涨,整个密室开始震动。石台四周浮现出七个人影,全是死士模样,双眼漆黑,齐步向沈清鸢围来。她不动,十指连拨,琴弦震出层层音浪,逼退最近的两个。
“你以为你能阻止我?”云容声音拔高,“我不是为了权势!我是要让那些践踏我的人,全都跪下来求我!”
她猛地撕开衣袖,露出内衬——一块旧绢布,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静夜思》。字迹稚嫩,却是沈清鸢七岁时所写。
沈清鸢呼吸一顿。
那段记忆回来了。那时她还不认识云容,只是见一个瘦弱女子在听雨阁外徘徊,便随手写了诗送她。后来那人再没出现。
原来她一直留着。
“你本可以不用这样。”沈清鸢开口。
“我不用怎样?”云容尖笑,“被人推下井的时候,你说这话了吗?新婚夜丈夫和歌姬私奔的时候,你说这话了吗?我杀了他们全家,才换来今天的位置!这不是野心,这是命!”
她双手拍地,整个密室的音波频率骤变。
沈清鸢感到胸口闷,琴音差点中断。她强行稳住手指,改奏《广陵散》杀伐之调,以自身共鸣术反向冲击对方节奏。两股音流相撞,空中出玻璃碎裂般的声响。
裴珩趁机撬开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