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急,几人来不及多说,齐元修便和孟琛率先返回了席间。
只是回去的时候,齐元修面上似乎还有残留着几分未能尽数消解的“愤愤”之色,一副余怒未平、懒得掩饰的模样。
孟琛则跟在他身侧,眉头微锁,唇角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仿佛仍在为友人的“冲动”与方才的“不愉快”感到些许头疼。
两人本以为,经过方才那一出他们“负气离席”又“去而复返”,席间那些惯会捧高踩低、见风使舵之人,少不得要投来些或明或暗的嘲讽目光,或是窃窃私语。
然而,预想中的窃笑与指指点点并未出现。相反,之前那几个附和着旁人、明里暗里讥讽他们“气量狭小”、“盛名难副”的学子,此刻竟都默默闭上了嘴巴。
嗯?
据他俩所知。那些人的品行似乎没有这么好吧?
这疑惑只存在了一瞬。紧接着,只见原本成群、各自谈笑的人群中,竟有几人主动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失礼的笑容。
更令人玩味的是,其中竟有两位,分明是之前围在陈轻鸿身边,对其诗才赞不绝口、附和得最起劲的拥趸。
齐元修与孟琛何等机敏,两人心照不宣地再次对视一眼,心中了然——看来方才在他们离席之后,陈轻鸿该是吃了个大亏。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台上的张大人,张大人似有所感,转头冲二人微微一笑。
只这一眼,齐元修与孟琛心中便已雪亮,对张大人回了一个感激的笑容,接着便认真的应付起面前的人和事来。
孟琛还算得上是体面委婉,齐元修却是面带讽意,扫了一眼陈轻鸿空空的座位,语调轻佻:“陈兄怎么不在?我还想瞻仰一下他的大作呢。”
在场众人沉默了片刻,便有人出来打圆场道:“陈兄方才有事暂时离席,想来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齐元修挑眉:“哦?是吗?”
接着他从善如流的换了个话题:“听说今日听风娘子要来,还要登台献艺?”
众人的心中刚松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这听风娘子分明是陈轻鸿出面邀来、为其增光添彩的,面色不由得又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看来这两人之间的矛盾不可谓不深啊。
正当气氛又要陷入微妙的尴尬时,孟琛适时地接过了话头,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道:“是呢,来府城多年,还不曾有幸瞻仰过听风娘子的风姿,此次也是托了潘大人的福,我们才能一睹为快。”
他巧妙地绕过了陈轻鸿,将功劳归于东道主潘通判,而在场其他人也不想卷入这几人的争端之中,因此赶忙附和道:“可不是么,唯有在听风轩消费够百两的人,才有缘见听风娘子一面,如果我等这般的寒门子弟,自然是不曾见过的。”
这话题却是大家喜闻乐道的,于是又有人加入了进来,讨论到:“听闻听风娘子相貌娇艳,才艺一绝,只是听闻听风娘子总以面纱示人,不知今日我们是否有幸得见听风娘子的面容。”
另一名青衫秀才却是一脸神往:“便是见不到样貌,只要能一观听风娘子的背影和风仪,便已经不虚此行了。”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气氛一时间融洽无比。
就在这般看似重新热络起来的气氛之中,听风娘子便要登台了。
而与此同时,通往女宾席的回廊处,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去更衣的孟琦与岳明珍。
两人步履从容,神色平静,衣衫整洁如新,仿佛真的只是离席片刻,处理了点小意外,此刻安然归来。
瞧见二人的身影,齐元修和孟琛心下一定,然而潘通判的心却高高提了起来——陈轻鸿和潘月泠迟迟没有回去。
他虽然未曾仔细过问女儿的具体计划,却也大致知晓,女儿此次联合陈轻鸿,想要设计对付的人,正是那个让他女儿屡屡受挫、恨之入骨的岳明珍。
然而目前他们想要针对的人都已经回来了,这两人却不见踪影。
潘通判心中一紧,知道事情或许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