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旗的山坡度平缓,山上植被虽密,树木却稀疏,从这滚下去根本伤不到哪儿去。
苏赫巴鲁确实没什么大碍,他本就身强体壮,不过是一时摔蒙了,躺在地上缓缓罢了。
可偏偏有等着补刀的岁欢。
她几步蹿到苏赫巴鲁跟前,摸出布灵布灵的小本子,翻到写着他名字的那页,在上头用红笔狠狠画了个。
苏赫巴鲁满头雾水地瞪着她,刚想起身教训这该死的丫头,就听耳边传来一声脆响。
岁欢不过是随意抬了抬腿,他便眼前一黑,彻底坠入无边的黑暗。
解决掉一个麻烦,岁欢甩着胳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蹦蹦哒哒地朝纪笙笙的方向走去。
山里的夜不算黑,澄澈的夜空铺满繁星,亮得足够看清周遭草木。
可这夜深人静的时刻,轻飘飘的调子飘在风里,听着竟格外瘆人。
尤其是做贼心虚的人听来,那调子简直像催命的符咒。
不远处的纪笙笙,就已吓得瑟瑟抖。
岁欢刚离开没多久,阿日斯兰便从坡上快步走下来。
瞧见苏赫巴鲁脖子扭成诡异的角度,他脸上半点波澜都没有,只伸手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颈侧脉搏。
确认人彻底断了气,他才稍稍放了点心。
尸体肯定要处理,但跟上岁欢才是要之事。
他的乖宝心眼太实,除个仇人用的法子竟这般直接,连尸体都不知道藏一下。
阿日斯兰越想越不放心,脚步不由加快,悄无声息地跟在岁欢身后。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弄死剩下那个算了,可又怕岁欢知道自己撞见了她杀人的场面,会对他心生畏惧。
索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反正不管岁欢做了什么,他都会替她兜底,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
纪笙笙本不是有耐心的人,换作平时,苏赫巴鲁让她等这么久,早脾气走了。
可今天看见岁欢,她的心情大起大落,既怕又慌。
生怕岁欢是来找她算账的,这才硬着头皮等在这里,想等苏赫巴鲁来商量对策。
谁知那催命似的小曲刚飘进耳朵,岁欢的身影竟真出现在了眼前。
纪笙笙吓得短促尖叫一声,“任岁欢?你怎么在这?”
她可比苏赫巴鲁有脑子多了,稍一琢磨就反应过来。
恐怕今天约她来的根本不是苏赫巴鲁,是岁欢伪造消息把她骗来的!
再看这荒山野岭万籁俱寂,她不信岁欢约她来这是谈心讲道理的。
纪笙笙可太清楚这个仇人的武力值了,转身就想逃。
然而她本就身娇体弱,这半年下放干活又被磋磨得伤了底子。后来虽靠苏赫巴鲁接济补了些,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多少元气。
她那两步跑得跌跌撞撞,岁欢没费吹灰之力就追了上去,伸手薅住了她的后脖领。
岁欢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歪头打量着纪笙笙,语气疑惑,
“你跑什么?是猜到我要做什么了?”
那张漂亮到诡异的脸蛋,此时在纪笙笙眼里却比厉鬼还要可怖。
她想喊救命,喉咙却像堵了棉花,半点声音不出来,只能拼命摇头摆手,做着求饶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