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宅,苏荷一头扎在书房,她看见沈泽也在专心读书,也没多做打扰。
她面前摊着的手札已翻得边角毛,目光落在今日刚写的‘利益相交比雇佣关系更为稳定’上,脑子里的思绪逐渐从一团乱麻变得条条清晰。
上面记录着这些日子经商的所见所闻,成功和失败,平日里烂熟于心的句子不用再翻看就知道写在哪一页。
书房的烛光如昼,沈泽也在伏案研读《策论精要》。
夫妻二人都暗暗攒着一股子劲儿。
空凌在此时进门,躬下身子禀报:“爷,又出门了。”
沈泽这才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是约莫戌时,苏仲远几次带着苏辑安都是这个点出城。
“苏辑安清醒的吗?”
空凌摇头答否。
随后沈泽挥手让空凌退下。
自从把苏仲远一家接到榆临后,经过多日观察,苏家的确有问题,但是有问题的不是苏辑安,而是苏仲远。
上来榆临的一个月内,每相隔五天的戌时左右,苏仲远就会背着昏迷的苏辑安去往城外的一间屋子里。
一待就是小半个时辰,然后又将昏迷不醒的苏辑安给背回去。
空凌也打听过城郊屋子里住的是谁,一番打听后得知也就是个散医,平日给周围的邻里治些小病小痛。
但奇怪之处正是苏仲远一家上榆临时,这个城外的庄子并没有这个散医,也就是说这个散医是跟着苏仲远一家上来的。
沈泽没有让空凌过多打听,怕引人疑心。
苏荷起身给沈泽倒水:“你说,会不会有什么样的奇门异术会让人科考第一?”
沈泽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他放下茶盏:“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术数,如果真有,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农耕之家?世上有权有势之人多得是,难道他们不会将此术用在自己的子孙后辈里吗?”
苏荷听后沉默不语,她知沈泽说得很对。
自从经商之后,自己的钱包逐渐鼓起来,她才知穷人和富人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但有钱以后,又知道钱和权利相比,又差了一大截。
这世上权利与富贵并存之人也数不胜数,他们得到的便利简直是非常人所能理解的。
就好比十岁的寒门童生可冠‘天才’之名,但十岁的贵门童生比比皆是。
苏荷也是嫁入沈家才知道,有些贵门为了面上有光,资质平庸的嫡子还会为其买一个秀才之身。
成为秀才对于贵门来说,左右没有官身,也就是拿来装个读书人的门面。
所以贵门里的读书人水分有多大,众人都是心照不宣。
真正要踏入仕途,还是得从乡试的大关中杀出重围。
廊下传来更夫敲过三更的梆子声,沉闷的声响顺着门缝钻进来,撞得沈泽心口紧。
离乡试的时间越来越近,心里反而愈少了些底气。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擦着砚台边缘,目光却落在了从松昌搜罗的黄纸上,上面写的正是苏辑安平日留下的课题。
字里行间确实都透着一股子几十载的见解和功底。
此次的乡试解元之位,真的会花落苏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