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邦猛地吸了吸鼻子,强压恐惧,断断续续地回忆:
“当时……拖拉机在地里冒黑烟,熄火了……”
“徐师傅捣鼓了几下,说是……是那个很金贵的高压油泵坏了……”
“高压油泵?”辛遥默记在心。
“对!他说要拆开看看……让我给他递工具……田埂上灰特别大,风一吹眯眼睛……”
“他直接在地上拆了?”辛遥的心提了起来。
“嗯……就用活动扳手和螺丝刀硬拧的……我看他拧得脸都憋红了。”
“中间他让我搭把手,扶着点扳手,我就扶着了。”
“后来装回去的时候,怎么都打不着火了……”
辛邦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和后怕。
“然后他就突然跳起来,吼我,说是我刚才用死力拧滑丝了,把里面的顶杆别弯了……”
“姐!我真的没有!我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碰坏了……”
“大队长都听他的,没人信我……”
“说我破坏生产……要咱家赔三百块,还说开我的批斗会……”
“姐信你!姐都明白!”
辛遥的声音沉着有力,给予弟弟最强的支撑。
这就对上了。
她“感知”到的景象,和小邦的描述一一对应。
徐兴国才是罪魁祸。
小邦不过是给徐兴国背锅。李队长为了巴结徐兴国,助纣为虐。
“小邦,你再坚持一下,相信姐,很快!”
安抚住弟弟,辛遥的心却沉得更深。
现在情况非常不利。
徐兴国是公社仅有的三个拖拉机手之一,到哪大家都巴结着、哄着、捧着。
他的二叔还是公社农机站的副站长,靠山硬的很。
再加上一个被他收服的李保田李队长。
村里没人敢、也没人会帮小邦申冤。
前世就是这样,小邦受冤,她家无力抗争,让人家把罪名扣得死死的。
蒙冤莫白,小邦郁愤之下逃进深山,意外摔断一条腿,落了个终身残疾……
从此一蹶不振,最后还被人引诱走上外路……
父亲急火攻心,腰伤加重,不到半年,就抑郁亡故。
母亲难承重压,却在经受多重变故之后,变得有些痴傻。
还有自己……
被逼无奈之下,做了一个让自己悔恨终身的错误选择,害了陆沉舟,也害了自己……
一桩桩,一件件,环环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