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渊的质问沉甸甸压下来,每个字都砸在秦闲的神经上。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这个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血沫的望月峰弟子身上。
秦闲撑着一口气,不等旁人再问,主动上前一步,对着众位长老躬身行礼,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启禀各位师伯师叔,还有大长老……事情是这样的。”
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用最简练、最客观的口吻,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从张艳如何用同门求救的谎言将云瑶骗下山,到他如何通过“野兽之眼”察觉到车辇的诡异,再到他如何追踪至此。
当然,徒手开秘境、联手诛金丹这种惊世骇俗的真相,被他巧妙地偷梁换柱。
“……弟子赶到时,正撞见那金丹侍卫对张艳师姐下杀手。弟子自知修为低微,绝非其敌,只能放出幻影分身,试图引开他的注意,好让云瑶师妹趁机脱身。”
秦闲的叙述很稳,逻辑清晰,没有半点夸大自己的功劳,反而处处透露着一个低阶弟子的无力与智取。
“可那金丹狗贼太过狡猾,他识破了弟子的分身,一掌便将弟子重创。弟子别无他法,只能拼死引爆了身上所有的攻击符箓,制造混乱……”
说到这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牵动了伤势,又一口血沫涌上嘴角,整个人摇摇欲坠。
云瑶连忙扶住他,眼圈通红。她知道秦闲在演戏,但看到他这副模样,心脏还是揪得紧紧的。
秦闲摆了摆手,继续道:“趁着混乱,弟子总算拉着云瑶师妹逃了出来。只是……那金丹侍卫实力太恐怖,弟子拼尽了所有手段,也仅仅是阻了他片刻,最终还是被他逃了。弟子无能,未能将贼人留下,请大长老责罚!”
说完,他便要单膝跪下。
这番话,九分真一分假,将一场必死的绝境,描述成了一次险死还生的侥幸。既解释了自己为何能从金丹手下救人,又完美掩盖了自己真正的底牌。
“岂有此理!”
脾气最爆的灵兽峰主蓝海山第一个炸了,他一拳砸在旁边的巨石上,那块数吨重的石头瞬间化为齑粉。
“区区一个皇子,竟敢把主意打到我齐玄宗圣女头上!他姜家是觉得脖子上的脑袋太沉了吗!”
“大皇子姜景琰……哼,好,好得很!”其余峰主也是个个怒容满面,杀气腾腾。
丹鼎峰主黄沧澜没有说话,他走到秦闲面前,两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一缕温和的灵力探入其体内。片刻后,他皱起了眉头。
秦闲的经脉确实有灵力冲撞的痕迹,但根基稳固,并无大碍。真正奇怪的是,他的识海像是被无数根针扎过,精神力亏空得厉害。
这是……动用了某种极其耗费神魂的秘术?
黄沧澜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没有点破。
朱颜晃悠悠地走过来,酒葫芦在手里抛了抛,醉眼惺忪地扫了秦闲一眼。
她一脚踢在秦闲的小腿上,懒洋洋地开口:“行了,别跪了,我望月峰的弟子,跪天跪地跪师父,不跪别人。再说了,你一个炼气,能从金丹手下把人捞出来,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还想留人?你当金丹是大白菜,想砍就砍?”
她这话听着像是在嘲讽,却巧妙地将“金丹逃走”这件事定义为理所当然,直接堵死了任何可能的质疑。
众长老闻言,也觉得在理。
确实,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