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一条没有骨骼的游鱼,无声无息地滑入浑浊的深水之中。
水,成为了他天然的掩体。
不仅完美融入,他甚至感觉在这水中,依靠水行之地灵力的恢复速度都略有提升。玄冥之力散发出的极淡寒气,在四周水温的包裹下,更是被完美地掩盖、同化。他化作了水的一部分。
……
巨木垂下的气根交织如网,覆盖着水面的睡莲漂浮如毯,腐烂的水草堆散发着沉闷的气泡和瘴气……徐尘的身影在水底快速穿梭,行动远比在陆地隐蔽。风饕缩小身形,化作一道不起眼的灰影,悄无声息地在离水面不远的阴影里疾飞,将更高处的视野信息实时反馈。
“吱!吱吱!”
风饕的预警通过神念传来,同时徐尘神识也捕捉到下方沼泽泥泞中传来的灵力波动。
一只足有三尺长、长满墨绿色鳞片和狰狞倒刺的沼泽巨鳄(我们叫它铁甲鳄吧)猛地从污泥中窜出,血盆大口带着浓郁的腥风和恶臭噬咬向徐尘!
若是平时,徐尘墨金剑一剑便可了结。但此刻他忙着躲避,更需隐蔽。
避无可避!
徐尘眼神一凝,不退反进!在水下,五行珠的操控力得到了淋漓尽致地展现!他身体如失去重量的水草,在巨鳄扑咬带起的强大水流中不可思议地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吻部。同时,他右手五指微张,水行珠幽光一闪。
“凝!”
就在巨鳄咬空的刹那,它身体四周原本温顺的水流,瞬间变得坚硬、沉重、粘稠!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玄冰以惊人的速度从四面八方涌向巨鳄!
巨鳄只感觉周身猛地一紧,一股刺骨的寒意透体而入!虽然这层薄冰对它坚硬的鳞甲来说不堪一击,但那股深沉的、仿佛能冻结血液骨髓的寒意却让它庞大身体猛地一僵!动作瞬间迟缓!
徐尘要的就是这一刹那!左手如电探出,蕴藏着五行流转、刚柔并济的长剑,精准地点在巨鳄相对脆弱的颈部逆鳞与骨甲的细微缝隙!
“噗!”一声轻响。力量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性的水劲,瞬间破坏了它颈部的神经枢纽。
巨鳄庞大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眼中凶光迅速黯淡,沉向淤泥深处,只留下一小团逸散的微薄气血和妖力波动。
徐尘迅速剥取妖核(就是还没成型的妖丹),采集了几株生长在暗处的、开着蓝色小花的净水莲,又找到一些叶脉暗金、散发着清淡草木气息的避瘴草。整个过程无声而高效。
“吱!”风饕再次示警。徐尘立刻收敛气息,如死物般沉入更暗的水底阴影里。
透过摇曳的水草和浑浊的水幕,他看到上方数丈远处的水面被轻轻划开。几道强横的神念如探照灯般扫过水面。紧接着,几艘样式奇特的、由巨大兽骨和某种坚韧水草编织而成的梭形小舟出现。
小舟上站着的身影,让徐尘瞳孔微微一缩。
那是人身鱼尾!上半身是类人的躯干,覆盖着细密的、如鱼鳞般泛着光泽的靛青色甲壳,似乎是某种装备而非鳞片,手持骨矛或分水刺。下半身则是强有力的鱼尾,正规律地摆动着。
他们的面孔虽具人形,但双耳尖长如鳍,眼睛则是冰冷的竖瞳,脸颊两侧有着细微的鳃裂,开合间吐出细微的水泡——赫然是典籍中记载的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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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为竟都在金丹初期到中期!
这是此地的宗门势力?徐尘心头一凛。鲛人战士警惕地扫视着水面和水草丛,似乎在例行巡逻,冰冷的目光扫过徐尘藏身的水底,没有发现异样。他们并没有停留,摆动着有力的鱼尾,小舟如水箭般射向远方。
徐尘没有动,耐心等待巡逻队远去。风饕也早早收敛,躲在远处的水草叶下。
不久后,天空又有异动。
一艘长约十余丈、通体木质、却泛着金属光泽的狭长飞舟,无声地掠过低空。飞舟形制古朴,侧面刻着一个复杂的、由三座岛屿组成的徽记。舟身上站着几名身穿蓝色或青色道袍的人族修士,气息也均在金丹期左右。他们手持罗盘状法器,似乎在勘察地形。
徐尘默默记下飞舟上的徽记特征。人族势力也在此扎根。
水面恢复平静。徐尘缓缓从水底升起,目光扫过水面边缘那些颜色灰绿、缓慢流淌着稀薄雾气的区域。那是水毒瘴气区。之前鲛人巡逻和人族飞舟,都刻意避开了那些区域。
一个念头在徐尘脑中清晰成型。
此地凶险,本土势力巡逻严密。水遁和气息同化是最佳的隐蔽手段。而想要避开本土强者的视线?那些边缘地带的、低阶妖兽甚至本土势力都避之不及的毒瘴区域,或许就是最好的路径!以他初步掌握的水遁术法,配合避瘴草,跟着这些本地修士。
必须尽快找到人类聚集地!获取地图和信息!尤其是——能够彻底掩盖黑气气息的方法!五行珠虽能比寻常水遁在水中的时间长了一些,但若长时间动用大量灵力或是被更强修士近距离探查,还是会有暴露的危险。
“净魂幽莲?”徐尘想起了在冰原获得冥寒宗遗留的玉简时,匆匆扫过的零碎信息里,似乎提到过这种产于至阴至寒水泽、能净化神魂、纯化本源的奇物。若能得到它…或可一试?
目标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深不可测的水域,那里还残留着空间裂缝带来的、最后一丝极其微弱的异常空间波动。
风饕悄然回到灵兽袋。
五行珠水行光华微微流转,徐尘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投入附近一片灰绿色瘴气弥漫的水域边缘,在浑浊和微毒的水草掩护下,向着风饕探知的、结合天上飞舟轨迹,可能存在人族聚落的远方潜行而去。
……
厉赦的愤怒化作了蛮横的推进力。他带着柳媚和铁山,以近乎透支的方式,在泥泞和水网中强行前进。方向,就是他感知中徐尘最初那微弱水行气息消失的方向。引煞盘被他攥得咯吱作响,血光时隐时现,却始终无法稳定。
“师兄,慢一些吧…毒…毒发作了…”柳媚脸色由白转青,喘息急促,气息不断下跌。她的小腿被一株剧毒水藤划伤,伤口并不大,但厉赦不顾一切的追击,让她根本没时间处理。此刻,一种诡异的墨绿色正顺着她的血管向心脉蔓延!柳媚擅长的媚术和毒素,在此刻被异种毒素反噬,反而成了催命的毒药。她不得不运转大部分残存灵力压制毒素,速度更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