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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白塔轮廓在霞光中锋利如刃。
诚司踏上最后一级石阶,靴底碾碎半片干枯落叶。莫德雷德倚在青铜大门上,把玩着一枚金币,金属翻转反射刺眼光芒。
诚司拍了拍衣袖,草屑簌簌落下,袖口残留薄荷与野蜂蜜浅淡气味。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过去:“老约翰问起你,说你再不去取订做的茶壶,他就不准备继续做生意了。”
试图用日常冲淡紧张。
莫德雷德终于抬眼。
她的眼睛在暮色中呈现近乎妖异的紫色,瞳孔微微收缩。
“这些事明天再说。”
她碾碎花瓣,指腹摩挲干燥碎屑,紫色瞳孔在昏暗中收缩成细线。
“裁决厅刚送来消息,他们很急着行动。”
碎花瓣从她指缝间飘落,却在半空中突然燃烧起来,化作几缕腥甜紫烟。
诚司盯着那些烟雾,喉结微动。
“如果是去黑石那边,应该还得准备几个星期。”
“所以长老会要求提前进行血样采集。”
莫德雷德突然逼近一步,棕发扫过诚司肩头带着一丝锈味。
“你把她养得太娇贵了,连取几滴血都要哄着?”
话语带着刺探。
诚司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如果只是采血,我会让她配合。”
他声音低沉,指节无意识地抵在腰间的咒刃刀柄上,“但是,我必须随行。”
他的坚持不容置疑,也透露出对审判席的不信任。
莫德雷德嗤笑一声,唇角勾起讥诮弧度:“呵,瞧你担心的。”
她指尖的金币再次翻转,在最后一缕暮光中划出刺眼弧线,“有我在,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不放心就一起吧。”
诚司没接话,只是沉默注视。塔楼顶层的钟声恰在此时敲响,沉闷金属震颤惊起栖息乌鸦,黑色羽翼掠过逐渐暗沉天空。
“明天出发。”
莫德雷德收回金币,转身推开青铜大门,铁锈味的穿堂风卷起她鬓角碎发。
“观测所的人也会专门前往我的圣席所。”
她给出了部分妥协。
诚司跟着她走进阴影中的长廊,短刀刀鞘不经意间擦过门框。
塔内空气比外面更冷,带着陈旧、近乎腐朽的气息,像是多年未开启的藏书室。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那道被前者擦过的白痕仍未消退,反而在皮肤下隐隐泛出一丝淡紫色,如同被某种毒素缓慢渗透。
莫德雷德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骨簪在发间轻轻晃动,在昏暗走廊里投下细长影子。
“先跟我来。”
青铜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共鸣。
诚司踏上天台青砖的瞬间,夜风裹挟着松针与冷铁气息扑面而来。
月光如液态银汞般在百尺宽的圆形天台流淌,那些历经百年风霜的星象图砖石在蓝辉中苏醒,每一道刻痕都在讲述被遗忘的预言。
莫德雷德的骨簪在月光下折射诡异光泽。
她双手撑在汉白玉栏杆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从这个高度俯瞰,小镇如同孩童随手丢弃的积木,唯有立于白塔前的方尖碑带着狰狞压迫感刺向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