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的骆驼蹄子碾过边境碎石,沙尘混着尼罗河湿气,黏在阿扎尔的麻布头巾上。
他缩在队伍中段,袍袖下紧攥星砂瓶,指尖触到瓶身细密纹路。
通关哨卡前,卫兵的铜矛闪着冷光,挨个搜查商队行囊。
阿扎尔的心提到嗓子眼,星砂瓶是他与亚伯拉罕的羁绊,绝不能被外人发现。
“抬手,转身!”卫兵粗哑的声音带着埃及语特有的卷舌音。
阿扎尔依言照做,眼角余光扫过卫兵腰间。
他的呼吸骤然停滞。
卫兵腰间的青玉佩边缘磨损,却清晰刻着一组星纹——与亚伯拉罕书房石板上的星象图案分毫不差!
几乎同时,掌心的星砂瓶冰凉刺骨。
寒意顺着指尖爬升,像无数细小冰晶在皮肤下穿梭,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卫兵注意到他的异样,眉头一皱,铜矛矛头离他胸口又近了几分。
“这是什么?”卫兵的目光锁定他紧攥的袍袖。
阿扎尔强作镇定,缓缓松开手,露出藏在袖中的三枚银币。
银币被体温焐得温热,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泽。
他的目光转向卫兵脖颈上的劣质星象挂坠,陶土烧制的挂坠星纹歪扭,边缘还沾着泥点。
“大人,”阿扎尔用半生不熟的埃及语说道,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谄媚,“我瞧您这挂坠别致,想用这三枚银币换下来,当个念想。”
卫兵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挂坠,又瞥了眼银币,脸上露出贪婪神色。
他一把夺过银币塞进怀里,随手扯下挂坠扔给阿扎尔。
“算你识相,”卫兵嘟囔着整理腰间玉佩,“宰相大人最近也在收这玩意儿,不然才懒得跟你换。”
“宰相大人”四个字,像惊雷在阿扎尔耳边炸响。
他捏着粗糙的陶土挂坠,指尖微微颤抖。
亚伯拉罕的星纹,怎么会出现在埃及卫兵身上?
宰相又为何要收集星象相关物件?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让他一时忘了动作。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卫兵推了他一把,不耐烦地呵斥。
阿扎尔回过神,快步跟上商队,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卫兵的话。
骆驼继续前行,身后的哨卡越来越远,尼罗河的气息却愈发浓郁。
他走到商队边缘,借着整理头巾的动作,再次看向掌心的星砂瓶。
瓶身的凉意渐渐褪去,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润。
但那枚玉佩的星纹,已像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
沿尼罗河而行时,河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夹杂着洗衣妇们的哼唱声。
那是一首古老的歌谣,调子苍凉悠远,歌词晦涩难懂。
阿扎尔放慢脚步,仔细倾听。
“七头麦穗吞了瘦穗,梦里人指给丰年路……”
歌声飘进耳朵的瞬间,掌心的星砂瓶发烫。
这热度与之前的冰凉截然不同,像是捧着一团跳动的火焰。
阿扎尔连忙将星砂瓶藏得更深,警惕地扫视四周。
商队的人都在忙着赶路,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下一秒,星砂瓶的光芒透过袍袖隐隐透出,在他的视网膜上投射出清晰画面。
画面里,穿彩衣的少年站在田间,得意地向兄弟们炫耀衣服。
少年眉眼带着稚气,笑容灿烂,正是约瑟幼年的模样。
阿扎尔瞳孔骤缩。
这首歌谣,竟是星砂瓶曾闪现的预言碎片具象化!
约瑟的梦境,丰年的预兆,这一切都与眼前的尼罗河、埃及的宰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愈发确定,自己来对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