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伯!”秦战又看向老匠人,“带人想办法,看能不能在院子里挖井!哪怕挖深一点,看看有没有地下水脉!”
黑伯皱着眉头,看着脚下坚硬冻土和岩石混杂的地面,叹了口气:“小子,这地方……难啊!不过,老夫尽力试试!”
“王老栓!”秦战最后看向管理物资的老戍卒,“从现在起,所有存水统一管制!按人头,按最低生存标准分配!谁敢私藏,抢水,闹事——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是……是!”王老栓颤声应道。
命令一道道下达,人们再次被强行驱动起来。二牛很快点齐了三十名还算有些力气的士卒,带着五花八门的盛水器具——陶罐、皮囊、甚至头盔,打开院门,小心翼翼地向外搜索而去。黑伯也带着几个工匠和负责挖土的士卒,在院子里选了个相对低洼的位置,叮叮当当地开始尝试掘井。王老栓则带着人,开始严格计量所剩无几的存水,准备进行第一次限额分配。
然而,希望渺茫带来的焦虑,并未因此消散。
院子里的掘井进展极其缓慢。镐头砸在冻土上,只能留下一个白点,震得人手心发麻。才挖下去不到半尺,就碰到了坚硬的岩石,黑伯看着直摇头。
外出寻找水源的队伍,直到午后才陆续返回。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令人绝望。
“东面山沟都找遍了,干得裂口子!”
“西边倒是有条河床,也他娘的是干的!河底石头都能煎鸡蛋了!”
“北面……碰到蛮子游骑了,没敢深入……”
二牛自己带队搜索南面,回来时也是满脸尘土,嘴唇干得起了泡,他将一个空空如也的皮囊扔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嘴唇干裂所致):“操!连个耗子洞都他娘的没找到有水的!”
最后一点侥幸被彻底粉碎。
存水被严格分配下来,每个人只分到小半碗浑浊的、带着泥沙的冷水。这点水,对于干渴到极致的喉咙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柱子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那个破碗,看着里面浑浊的水,感觉自己的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他不敢大口喝,只是用舌尖一点点地舔着,滋润着快要冒烟的嘴唇。那点水带着浓重的土腥味,滑过喉咙时,非但没有解渴,反而勾起了更强烈的渴望。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发现不少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将那点水一饮而尽,然后眼神空洞地望着空碗,喉结还在不停地上下滚动。刀疤脸甚至偷偷摸摸地想凑近水缸,被负责看守的王老栓厉声喝止,悻悻地退开,眼神却像饿狼一样盯着那所剩不多的存水。
一种危险的、为争夺生存资源而即将爆发的戾气,在无声地弥漫。
秦战将自己分到的那半碗水,递给了伤员营里一个发着高烧、嘴唇干裂脱皮的年轻士卒。那士卒迷迷糊糊地喝下,无意识地咂咂嘴,又昏睡过去。
百里秀默默地将自己的水递到秦战面前。
秦战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你更需要。”他知道百里秀作为谋士,需要保持头脑清醒。
百里秀没有坚持,只是收回手,小口地抿了一下,润湿嘴唇,便将碗小心地放在了一边。
秦战走到院子中央,感受着脚下因为挖掘而变得松软些的泥土,抬头望着依旧阴沉却吝啬得不肯掉下一滴雨的天空。喉咙里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身体因为缺水而开始发出警告,头痛,乏力。
他知道,必须尽快找到水。否则,不用等蛮族进攻,最多一天,戊-17内部就会因为争水而彻底崩溃。
可是,水在哪里?
他闭上眼,努力回忆着前世学过的那些零星的野外生存知识,回忆着地质水文的一些常识……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目光投向了烽燧后方,那片他们曾经预设半月阵防御的、有林木遮蔽的缓坡。
林木……有植物生长的地方,是不是意味着……地下可能有水?
哪怕只是一线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因为干渴,这动作引得喉咙一阵刺痛。
“二牛!”他嘶哑着喊道,“集合还能动的人!带上所有工具,去后面那片林子!挖!往下挖!”
(第七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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