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人……”王老栓忍不住开口,脸上带着为难,“这……这不合规矩啊,守烽燧的卒子,向来只负责警戒和作战,这修墙建屋的徭役之事……”
“规矩?”秦战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刺向王老栓,让他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在这里,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想活命,就得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来修!家要是破了,谁都活不成!是抱着你那点破规矩等死,还是跟着我修个能保命的乌龟壳子出来,你自己选!”
王老栓被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嗫嚅着不敢再说话。其他原戍卒更是噤若寒蝉。
秦战不再理会他们,木棍继续在草图上移动,点向烽燧两侧和后方。
“第二步,完善防御体系,不能只靠一道墙。”他的木棍在烽燧前方那片相对平坦的坡地上划了几个圈,“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挖陷马坑!不用太深,但要密集,坑底埋上削尖的木桩!让蛮子的马冲不起来!”
他又指向两侧较为陡峭的山坡:“这些地方,虽然难爬,但也要防着蛮子派死士偷袭。设置绊索,挂上铃铛或者空罐子。砍掉靠近围墙的灌木,清理射界!”
最后,他的木棍点在烽燧后方,那片有林木遮蔽的缓坡上,语气格外凝重:“这里,是最大的隐患!百里已经标注出来。荆云昨夜探查,东北五里外有不明烟火。我们必须假设敌人可能会尝试迂回。在这里,”他用木棍重重地点在缓坡与围墙结合部的一个位置,“我们要用辎重车、巨石和伐倒的树木,构筑一道简易的半月形内侧壁垒,作为最后的防线,万一外墙被突破,就在这里进行最后阻击!”
他看向二牛和几个小队长:“明白了吗?这不是修房子,这是构筑一个立体的、多层次的防御阵地!我们要把戊-17,从一个一捅就破的纸灯笼,变成一个浑身是刺、能让蛮崽子磕掉满嘴牙的铁刺猬!”
秦战用木棍敲打着石板,发出“笃笃”的声响,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任务都清楚了?黑伯主楼,二牛外墙和外围工事,荆云带人继续侦查警戒,百里统筹协调,王老栓,你带着原来的人,听从二牛和黑伯调派,谁敢怠工,军法从事!”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比昨夜又整齐洪亮了不少。
“开工!”秦战大手一挥。
短暂的沉寂之后,戊-17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被强行唤醒了。
黑伯立刻带着工匠学徒和分派给他的十几名原戍卒,扛着木料、提着泥浆桶,钻进了烽燧主楼。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敲打声、锯木声,以及黑伯那标志性的、因为不满意而发出的呵斥声:“这里!对!撑住!歪了!你们没吃饭吗?!哦,刚吃过……那也没力气?用点劲!”
二牛则如同一个暴躁的工头,开始大声分派任务。他将人手分成几队。一队由他亲自带领,负责加固和加高正面的围墙,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号子声很快响彻起来。另一队负责在坡前挖掘陷马坑,铁镐砸在冻得硬邦邦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溅起细碎的土块。还有一队被派去两侧山坡设置障碍和清理射界,砍伐灌木的“咔嚓”声不绝于耳。
那些原戍卒起初还有些笨拙和消极,但在二牛毫不留情的呵斥和鞭策下,在那些精锐老兵的带动和示范下,也渐渐开始动了起来。搬石头,和泥巴,传递工具……虽然动作依旧生疏,效率低下,但至少,整个戊-17不再死气沉沉。
秦战没有站在高处指挥,他挽起袖子,亲自加入了加固围墙的队伍。他接过一块沉重的石头,稳稳地垒在正在加高的墙垛上,然后用黑伯调配好的、灰黑色的“秦泥”仔细地填充缝隙。那泥巴冰凉刺骨,粘在手上很不舒服,还带着一股土腥和草木灰混合的独特气味。但他做得一丝不苟,仿佛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他的举动,无声地感染着周围的人。连那些最初心怀怨怼的原戍卒,看到这位年轻的“大人”竟然也亲自干这种粗重活计,心中的抵触也悄然减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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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秀穿梭在各个工段之间,冷静地记录着进度,协调着物资的分配。她那清冷的身影和有条不紊的指令,在这种混乱而忙碌的场
;面中,奇异地带来了一种安定感。
荆云在天亮后,便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带着两名最擅长潜行和追踪的好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烽燧,朝着东北方向那片未知的区域潜行而去。
阳光逐渐升高,驱散了些许寒意,但劳动的强度让每个人都开始出汗,白色的哈气在寒冷的空气中一团团地呼出。汗水混合着尘土,在脸上冲出道道泥痕。各种声音——号子声、敲击声、呵斥声、工具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粗糙而充满生命力的劳动交响。
秦战直起腰,擦了把额头的汗水,看着眼前初具雏形的加固墙体,看着周围忙碌而充满生气的人群,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一丝。
也许,真的能行?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在围墙高处了望的士卒突然发出一声急促的呼喊:
“大人!快看!荆云校尉他们回来了!好像……还带着人!”
秦战心头一凛,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远处山坡下的林线边缘,荆云和他带去的两名士卒的身影出现,他们的动作依旧敏捷,但似乎……押解着几个步履蹒跚、衣衫褴褛的身影!
改造计划才刚刚开始,外界的变数,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了。
(第六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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