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从棚壁缝隙透入的微弱月光,他勉强看清——
正是那支他梦寐以求的琉璃管!
管壁晶莹剔透,绝非凡物,管内封存着那幽蓝色、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转的粘稠液体,在黑暗中散发着一种诡异而迷人的微光!
“仙丹!
果然是仙丹!”
王麻子心脏狂跳,激动得几乎要叫出声来!
他手忙脚乱地将这支珍贵的琉璃管用软布仔细包裹了好几层,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贴身的怀里。
一股巨大的狂喜和即将一步登天的幻想,瞬间冲淡了方才的狼狈和痛苦。
首要目标到手,贪欲驱使着他寻找更多。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苏俊朗平日写写画画、堆放纸张的那个破旧矮桌和几个抽屉。
他蹑手蹑脚地摸过去,屏住呼吸,轻轻拉开抽屉,里面果然塞着不少粗糙的草纸。
他胡乱抓出一把,也顾不上那辣椒粉刺激出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只能勉强看到纸上画着各种他完全看不懂的古怪符号、线条以及一些类似器物的草图。
“这定是那妖人的秘法图谱!”
王麻子虽目不识丁,却坚信这些东西价值连城。
他贪婪地将能抓到的纸张全都卷了起来,一股脑地塞进随身带来的布袋里。
其中一张被折痕磨损得最厉害的纸上,正清晰地画着黑火药“一硫二硝三木炭”的最佳配比示意图,以及“湿法搅拌、晾干、过筛成粒”的关键步骤注解——
这正是苏俊朗反复试验才得出的、目前闯军火药威力的核心秘密!
就在他将最后几张纸塞进布袋,系好袋口,心中窃喜,准备趁夜溜走之时——
踏…踏…
棚外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而且不止一人!
紧接着,一个他既熟悉又憎恶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专注:
“秀宁,我还是不放心那锅酒精的冷凝管接口,白日里似乎有些漏气,得再去看看,免得白费了柴火,还糟蹋了粮食。”
是苏俊朗!
另一个轻柔的女声随即回应,正是李秀宁:
“我陪先生一起去吧,夜里昏暗,也有个照应。”
他们的脚步声,正清晰地朝着草棚的方向而来!
王麻子吓得魂飞魄散,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万万没想到,这深更半夜,苏俊朗竟然会突然跑来!
若是被堵在这棚子里,人赃并获…那下场他连想都不敢想!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窜到棚内那盏豆大的油灯前,一口气将其吹灭!
整个草棚瞬间陷入彻底的黑暗。
他连滚带爬地缩到最里面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拼命将身体挤进阴影里,连呼吸都死死屏住,一只手紧紧捂着怀里那支冰凉的琉璃管,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摸向了腰后的匕首柄,独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狗急跳墙的凶光。
棚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门口。
苏俊朗和李秀宁举着的油灯的光芒,已经透过门板的缝隙照射了进来,在棚内的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咦?
灯怎么灭了?
我记得我走时留了盏灯看火的…”
苏俊朗略带疑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的手,搭在了门板上,似乎准备推开…
王麻子蜷缩在黑暗的角落,心脏狂跳得如同擂鼓,冷汗浸透了衣衫。
他死死盯着那扇即将被推开的门,握着匕首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绝望和杀意在他眼中疯狂交织…
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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