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惧孤身应变?”
“不惧。”
“可愿继续走这条路,哪怕前路再无我同行?”
我抬头看他。
“若您不在,我亦不会停。”
他凝视我片刻,终是伸手,轻轻按在我肩上。
那一瞬,没有法力流转,没有符印加持,只有掌心的温度,稳稳落在我身上。
像五万年前,他第一次扶正我剑势时那样。
“好。”他说。
云海忽然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照下来,落在石台边缘。我低头,看见自己影子与他并肩而立,轮廓清晰,再无长短之分。
远处传来钟声,三响。
是昆仑晨课将始。
我正要动身,他却忽然道:“昨夜你布的反冲阵,三处跳接点中,东侧符位偏了半寸。”
我心头一跳。
那是我故意为之。若符位正,逆流之力会直接震断地脉经络,伤及昆仑根基。偏半寸,力道回旋,既能反噬敌人,又不损山体。
“你早算到了。”他道,语气里竟有一丝笑意。
我未答。
他也不再问。
风又
;起,吹动他鬓边一缕白发。我伸手,替他拂去落在肩头的花瓣。
他望着我,忽然道:“你可知为何我选你为守脉人?”
我摇头。
“不是因你出身青丘,也不是因你天赋过人。”
“而是那一夜,你在冰棺前说——‘师尊,司音不会让昆仑塌了’。”
我记不清那是第几年了。
七万年太长,长到许多事都模糊了。
可那句话,他一直记得。
“守脉之人,不在力强,而在心定。”他道,“你早就是了。”
我喉头一紧,终是垂下眼。
他转身欲走,忽又停步。
“明日开始,你不必再列旁听席。”
“讲经台左首,空位已为你留了五万年。”
脚步声渐远,石台重归寂静。
我站在原地,手中帛书已被风吹开一角。
那行“心性未定,需磨”的批语下,不知何时多了一笔朱痕——
圆润收锋,如句点,如归处。
我将帛书收入袖中,抬手抚过眉心。
血月至尊印隐于皮下,温而不灼,像一颗沉在心底的星。
远处晨钟再响,桃林深处有弟子朗声诵经。
我转身下山,足尖点过石阶,一步未停。
走到半途,忽觉袖中微动。
低头看去,那张曾夹在假令中的隐纹符,灰烬竟在袖袋里缓缓聚拢,如尘回形,渐渐显出半个残字——
“未”字将成,忽被一阵风卷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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