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新摘的,”他说,“你昨夜练到子时才回房,今日怕是灵力
;不济,补一补。”
我接过,道:“你怎知我练到子时?”
“我路过你窗外,见灯还亮着。”他顿了顿,“墨渊授你《清心诀》,你日夜苦修,我们都看得见。”
我沉默片刻,将布包收好:“多谢。”
他起身欲走,忽又回头:“你不必事事都扛着。我们是同门,不是外人。”
我点头:“我知道了。”
第七日,众师兄又聚桃林。话题不知怎的,转到了墨渊身上。
“你们说,墨渊上神为何独授司音《清心诀》?”一人问。
叠风道:“你当那心法是随便传的?非心性坚韧、灵力驳杂却能自控者,不得入门。十七弟能得授,是她自己挣来的。”
“可她到底是狐族。”有人低声说。
“狐族又如何?”叠风冷了声音,“玉清昆仑扇认她,断流斩她能成,心法她能修——这些,谁能否认?”
那人不再言语。
我坐在一旁,未插话。可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却悄然松了几分。
原来他们并非全然不信我。
只是信得慢,看得久。
直到第十日,暮色将至,桃林中又聚起笑语。
三师兄说起当年偷喝墨渊藏酒,被罚抄《太初经》三百遍,写到手软,夜里做梦都在默字。
我笑道:“我抄过一遍,抄到‘天地始分’那句,睡着了,醒来发现墨迹全糊了。”
众人哄笑。
叠风道:“你那算什么?我抄到‘道法自然’时,笔尖炸墨,溅了一脸,像只花猫。”
玄霄坐在一旁,冷眼看我们笑闹,忽而开口:“你们一个个,倒像是忘了自己是来修仙的。”
我道:“修仙,也不必日日苦着脸。”
他盯着我:“你从前可不是这样。”
我明白他的意思。从前我独来独往,剑不离手,眼中只有修炼。那时我防着所有人,怕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将我女扮男装的身份揭穿。
如今我不再紧握剑柄,不再时刻提防。我有了可笑可谈的人,有了可接可递的果,有了可共饮的酒。
我道:“人会变。”
他未再言,只起身离去。
我望着他背影,忽听叠风低声道:“他不是不信你,是怕你走得太快,把我们甩得太远。”
我未应声。
夜风拂过,桃叶轻响。我抬手,指尖抚过剑鞘。裂痕仍在,血痕已融,金纹隐没,却似有若无地跳动一下。
叠风见状,忽问:“你这剑,当真认你?”
我点头:“它认的不是血脉,不是身份,是我握剑不放的那一刻。”
他默然片刻,忽而一笑:“那我倒要看看,它能陪你走多远。”
我亦笑:“我也是。”
远处钟声轻响,晚课将至。众人陆续起身,拍去衣上落叶。
我提剑欲走,叠风却叫住我:“明日我得了一株‘醒神草’,煮了汤,你来喝一碗?”
我回头:“好。”
他笑:“别空手来。”
我道:“自然带酒。”
他点头:“那说定了。”
我转身迈步,脚下落叶微响。风穿袖口,剑未出鞘,却比往日轻了几分。
走到林边,忽觉掌心血痕一热。
我低头,裂痕深处,似有金光一闪。
剑身微震,如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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