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的景象,张文富和李文远等人,全都有些目瞪口呆。
如果换一个方向,后面那些压阵的家丁,是挥舞着腰刀,逼着青石寨的士兵沿着官道向北边冲锋,那大家还能理解。
可是,怎么反过来了?
石桥驿不这边啊!
跑路也需要有压阵的么?
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使得有着三十多个马兵,一百多号步卒的刘黑虎所部,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溃散成了这样?
刘黑虎跑哪去了?
是什么兵马把青石寨的人打成这样?袁宗第从河南回来了,正在石桥驿埋伏?
可是周安呢?周安又在哪?
一连串的问题,冲击着张文富的脑海,让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刘黑虎和周安都是他目前手头上,比较敢战能战的两员大将,更关键的是,他们还各有二
;三十骑的马兵,如果都折在了前方石桥驿的话,那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那这一仗基本可以不用再打了。
思绪纷呈间,张文富望着越来越近的溃兵,眸光沉凝,对左右喝道:“各兵上前,凡是冲阵的溃兵,一律杀了!”
“是!”
张文富家丁们,各执腰刀走到战列前方,冷冷的没有丝毫感情的砍杀起冲过来的那些溃兵。
可怜的青石寨的飞毛腿们,先是跑了二十多里地,吃了一肚子的灰,好不容易赶到石桥驿,结果迎头又吃了三梭子铅弹。
跑路的时候又被刘寨主的家丁举着刀,撵了一路,终于快要跑回大部队,感觉就要获救的时候,结果,迎接他们的不是问候,而是大刀!
又是一阵鬼哭狼嚎之声,官道上的青石寨兵们,没有别的选择,纷纷跳进了官道两边的水塘当中,深一脚浅一脚的与水塘内厚厚的淤泥作着搏斗,不少人发出绝望的哀嚎。
一路追杀狂砍自家兄弟,战绩非常亮眼的青石寨的家丁们,这个时候停下来了脚步,其中一个头目喘着粗气,大喊道:“张。。。。。。张戎爷,前方有闯贼的兵马埋伏,我等奋力血战,才冲破重重围困,赶回来向爷报告。”
骑在马上的李文远,侧头观察了下自家东翁的表情,这才问道:“石桥驿有多少闯贼?”
那头目又高声道:“有三十来个打鸟枪的,还有几十个步卒,列的是鸳鸯阵!他们人不多,没有马兵,请张戎爷速发大兵,必定能一举将贼人击溃。’
李文远又详细的问了几句,那头目知道的信息也不多,很快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一味催促张文富快点发兵。
问完了这些问题以后,李文远对着侧面微微点头。
自从那些青石寨的家丁来到跟前之后,张文富始终沉着一张脸,不发一言,这时忽然爆喝道:“主将陷阵而不拼死相救,是为不忠;大军败绩之时又砍杀同袍以求活命,是为不义!此等不忠不义之徒,留之何用,一体杀了!”
“杀啊!”
“杀啊!”
稍早之前,石桥驿南边那座树木茂密,颇为隐蔽的小山包上,那间稍大些的瓦房内。
伴随着小队长罗长庚的率先发难,两拨不期而遇的士卒立刻厮杀起来。
很快的就陷入到了最为纯粹,最为激烈,最没有任何退路可言的血战之中。
远安县守备周安等人,虽然经验上要远比何有田等人丰富,但他们本来只是在此歇息,兵器也都被放在墙边,何有田等人骤然发难时,他们几乎没有防备。
离门口比较近的那几个,当场就被杀死。
而后面的那些,则是赶忙抓起武器,仓促应战。
何有田等人虽然上过战阵,但这种近距离的室内搏杀,却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虽然占据先发的优势,但在杀死几人之后,面对有了武器的周安手下,就有点攻不动了。
反而被对方反冲了几次。
且房间内地方不大,能够进来的人也不多,何有旗队人数上的优势,并没能真正发挥出来。
双方都知道今日之事,没有退路,只有一方能活,战斗意志都极为坚定。
你来我往之间,都死了好几个人。
何有田腰上和右边肩膀,各被砍了一刀。
周二顺趁着对方没有拿起武器的时候,用旗枪刺死了一个,但后来他们有了武器之后,实在过于凶悍,他也不敢靠的太近。
只有罗长庚简直如同战神,他枪法极为的凌厉狠辣,使着一杆枪不停地的突刺,丝毫不顾及防守之类的问题,就是不停地往突刺,反倒打的对面有些招架不住,不敢和他放对。
瓦房内躺着的那几具尸体,有一大半都是罗长庚杀的。
但总体而言,双方互有优劣,除了罗长庚像个疯狗,完全不管不顾之外,其他人都是麻杆打狼两头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