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鼓点声轻快急促,仿佛是发出了什么指令。
王宗周、王克圣等人都没有带过兵,不知发生了什么,全都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前方张望。
忽然见到前方不远处,队伍开始加快速度,同时,齐整雄壮的歌声,呐喊着般响起:
“韩家军,纪律明,全军将士要牢记!”
“第一一切听号令,行止一致得胜利!”
“第二不拿民分毫,早起门板要归齐!”
“第三缴获要归公,私藏银钱剥军衣!”
“第四讲话要和气,乡绅拥戴何可敌?”
“第五借物早归还,用坏东西赔禄米!”
“第六洗漱避妇女……………”
一轮唱罢,队伍中再度响起轰隆轰隆的擂鼓之声。
这时整支队伍当中,所有战兵、辅兵、镇抚、夜不收,包括自韩复以下所有营官,全都齐齐高声喊道:“军纪!军纪!铁打的营盘,流水的敌!”
上千人齐声呐喊,声浪汇聚,惊起田野间一群群的飞鸟。
山林间不停地回荡着“军纪!军纪!铁打的营盘,流水的敌!”的声音。
不远处,王克圣等南漳县士绅代表,全都有些傻眼,再顽固,再对韩提督所作所为不屑一顾的人,这个时候也都直观的感觉到了,这他娘的韩复所部,端的是和南漳县附近的顺军、乱军、土匪,明军都不一样啊。
能不能打仗他们不知道,但至少这气势,确实是他们生平所未见的。
有几个之前自持家大业大,或养了一堆护院、乡兵,或手眼通天关系匪浅,以至于面对王宗周时候态度倨傲,不太配合逆案调查的乡绅。
这个时候全都不动声色的凑到了王宗周跟前,摸出银子递了过去。
就连王克圣也凑了过去,低声找补道:“之前下官若有得罪之处,万望文昭兄海涵。逆案之事,尚祈文昭兄在韩大人面前多多美言。”
“好说好说,王大人,文武有别,你这是作何,简直是折煞我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张家店玄真观的大殿内,韩复亲手扶着王克圣手臂,笑道:“文昭先前在与本官的书信中,多次提及南漳县为逆案之事,出力甚多。方才也盛赞王大人统率本县士绅有方,妖党逆案办理如此顺畅,王大人功不可没啊!”
王克圣双膝跪地,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将玄真观大殿的地砖,震得砰砰作响。
他没有顺着韩复的搀扶起身,而是口中大声说道:
“我南漳县地处京之南,地狭民贫,经年以来,先是有巨贼张文焕,盘踞张家店等处,烧香聚众,为害乡里,致使我南漳妖氛弥漫,人民苦不堪言。”
“然妖氛扫清不足月,讵意仙居寨、荆门州等处,贼势大张,竟有窥伺我南漳、宜城之意。
“想我南漳又有何辜,竟要遭此兵祸!”
说到此处,王克圣双目通红,眼眶中泪珠闪烁,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情绪渲染的十分到位。
紧接着,他脸上表情一变,情绪重新变得激动起来:
“幸赖天生我韩大帅,亲率大军,两赴南漳,拯济斯民。”
“一战而妖氛清,再战则必让贼兵溃。”
“韩大人保境安民,恩重岂轻于父母养育子女之恩?”
“小人王克圣,忝为南漳令,为南漳县十万生民,跪拜再造之父母,又何不可?!”
这番话说完,玄真观的大殿内,再度响起王克圣砰砰砰的叩头声。
好!
说得好!
保持着弯腰扶着王克圣手臂姿势的韩复,在心中给这位王大人竖起大拇指,点了一万个赞。
谁说南漳县地狭民贫,比不上宜城、兴化等县的?
我看这南漳县,简直就是人才辈出,张文焕、张全忠、王克圣这些在南漳县混过的人才,简直个个都是人精。
成材率不要太高!
想到此处,韩复回头对张全忠道:“张全忠,王大人此番言语,殊为深刻,拳拳报效之心,溢于言表。你且记下来,详加利用,日后晓喻全军士卒知道!”
张全忠实在没想到,韩大人接见个县官,还能给自己的评书增加素材,连忙口中称是,应了一声。
王克圣更加没有想到,韩大人会是这样的表态。
他一时没有搞明白让个道士记下自己的话,详加利用是何意思,心中惴惴,一时有些呆愣。
他总觉得这个道士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边。
;韩复没有要为双方引荐的意思,手中用力,将王克圣扶了起来,微笑道:“王大人有心了,今次我大军奉白将军之命,到南漳宜城一线布防,震慑窥伺我南宜两县之贼。想要克竟全功,保境安民,需得军民同心协力,到时
候,还需要多多仰仗王大人,和南漳县诸位的支持啊。”
一听到这个话,站在大殿中的南漳县一众士绅,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起来。
因为逆案的事情,他们这些人都已经出过一轮的血了,而且王宗周早已对众人言明,南漳县田亩户口都在兵马司登记在册了,今年的正税谁家都不许少一厘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