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舜自然听出了夏仁的言外之意。
总不能指望白鹿书院所有的马都如韩飞家养的枣红马那般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吧。
“不瞒公子,马厩里确实还有匹好马,只是……”
一旁养马的老汉欲言又止。
“万万不可,那异种性情暴烈,连御科第一的韩飞都没能驯服。”
王舜对马厩情况了如指掌,怎会不知老汉口中的“好马”是何物?
“嘶——”
就在夏仁想要开口相询,那既是好马又是异种的事物究竟为何,马厩最里侧却突然炸开一声高亢的马鸣。
夏仁循声望去,恰逢日头西移,昏黄的光线透过离地一丈高的铁窗,照亮厩舍的一角。
但见一匹黑马昂立其间,鬃毛油亮如水,眼眸里翻涌着未被驯服的野性与骄傲。
鬼使神差地,夏仁朝那抹黑色走去。
“这……唉。”
王舜抬手欲阻,却终究长叹一声。
有谁见了那身具麒麟血脉的千里良驹,能按捺住胸中激荡,不去近前观瞻一番?
“安仁,非是先生不愿将好马交付于你,实在是这‘黑光’桀骜难驯。燕云出身的韩飞,其马术造诣你亲眼见过,即便如此,仍被黑光摔断过腿脚。”
王舜与夏仁并肩而行,正色解释,“便是我等欲驱使它,若不用浩然正气压制,这烈马也绝不肯俯首。”
夏仁见先生神情郑重
;,知其并非戏言。
论养马御马的理论,自己或许不如书院儒者,但对付心高气傲之辈,他却有个百试不爽的法子。
以势压之。
黑马本在咀嚼掺着豆饼粟米的精饲料,见有人靠近,陡然昂首,鼻间喷出白气,前蹄踢踏不停,顽劣程度可见一斑。
“安仁,你若想试,老夫不拦。若烈马挥蹄,我必出手护你。”
夏仁虽未正式拜入书院,但到底也是书院学子,王舜这等书院先生安有不顾学生安危的道理。
“那便谢过先生了。”
夏仁轻笑一声,旋即拉开栅栏,径直朝威风凛凛的黑光走去。
……
“嘶——”
警告的马鸣声愈发尖锐,黑光前蹄狠踏地面,将干草混着泥水搅成糊状。
“你叫黑光?”
夏仁步伐未停,仿佛全然不知已踏入烈马的攻击范围。
围栏外的养马老汉欲出言提醒,却被王舜摇头制止。
这位射科先生虽与学生相交不久,却知后者沉着谨慎远胜一般学子,当是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即便想不通对方为何有恃无恐,他仍愿意给这年轻人一个机会。
“嗤嗤!”
黑光锐利的眸子在阴影里迸射出凶光,却与寻常的暴烈不同。
那凶光里掺着恐吓与权衡,像虎豹面对持弓的猎户。
夏仁缓步逼近,手中未持马鞭,却让身负麒麟血的烈马生生压下主动进攻的念头,只剩戒备的低吟。
“不愧是流着上古异种的血,感知确实比寻常马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