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告诉你也无妨,神界现在已然与灵界失去了连接,甚至连我也去不了。”羲言遥望那片海面,那海天相接的远方,抑或是深渊。
失去连接……
难道这是无法飞升的真相吗?
羲言轻轻一瞥,道:“不尽然如此,都是猜测罢,总之如今灵界非灵界,神界也不再是曾经的神界。”
阮年颔首,一时无言。
她该问身旁这位殿下一些关于他的事情吗?若是他在这个世界都无法回到上界,那么颜熙呢,会不会也……
曦光映在她的鼻尖,落下饱满的圆弧,眼眸里倒映出波光粼粼的海面,闪烁跳跃。
这张脸,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羲言手指微动,静静观察着她,清冷沉静,姿态隽雅,好似君子之兰,恰如其分地疏离为她蒙上一层神秘的纱。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偏偏在如今出现?
“阮年……”
羲言正欲说些什么,靠近浅滩的近海劈开两道白石甬道,钟音手中拿着玉佩走了出来,那块玉佩正是缘结玉二合一的原身。
“乾坤玦。”羲言喃喃道,“居然在她手里。”
而那头的钟音显然只是将它当成一块不知用处的普通玉石随意往芥子囊里一丢。转身面向冥海,深深鞠了一躬。
“程韵,谢了。”
忽地,幻境不再变化,钟音的身影定格在滩涂前,过分真实的景象总是让人疏忽此时此刻所在之地是心宿宫室。
阮年转手仍是无法凝聚灵力,道:“或许我们得合作,一同离开此处?”
“离开?我已在此困了数日。”
“数日……”
“幻境定格后,很快便会再次重演,一直如此循环往复,相同的场景这是第五次。冥海,的确是一切的起点。心宿,万凶之源。”
羲言顿了顿,“破局之法,是……”
心。
冥海祸乱与谁相关呢?
阮年将视线定在羲言的脸上。
“是你。”
*
夏夜鸣蝉,星月同辉。
流光划过天幕,而后直直坠入中州,黑云由其绘出一道类似鱼尾的轨迹。
玄翎化成一柄短刃落在颜熙掌心。
不论他如何利用自己的血液与神力操纵玄翎,仍是无法突破这片天回到神界。在击杀狄获时,他便已经注意到半神拉开的帷幕徒留无尽的黑,与他所认知的神界并不相同。
诚然,下界修士与普通人皆无法直接连通神界,然而狄获作为半神之身号令自然,天地皆会为它留份颜面,总不该是那样的,起码会得以窥见一部分神界的容貌。
难怪蜮没有对他动手,甚至根本不在意他是否还活着,因为他有别的手段限制他的行动。
颜熙沉眸,这代表什么?
如今的灵界好像是一座孤岛,它能留存于这片苍茫大海里,却无法与任何其他外界展开联系。
“宫主。”信一叩门。
“进。”
信一呈上一张请柬,红底烫金,做工精细,花知意的手笔。
“花楼主与各派各城皆传讯,即将于中州举行会盟。”
颜熙夹住那张请柬,眯了眯眼,问:“飘渺宗那边谁去?”
“掌门首徒,程令雪与界清峰峰主昙华。”
“哦?”
信一思索良久,擅自做主道:“阮仙师那边原本是递了帖子,至于去还是不去,至今未给准话……”
“我知道了。”
信一作揖告辞。
请柬在颜熙手里折了又折,蜮竟已强大到这步天地,这是他从未想到的,以一己之力斩断两界联络。
现在的情况要告诉她吗?
颜熙想了想,轻笑出声。
不知她会盟那日再见到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暂时待在下界不算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