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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的风物并没有什么变化,大街小巷都是灰蒙蒙的,像隔了一层油糊糊的织布。
“你看起来颇为出世。”昙华笑吟吟道。
“一直在闭关,不谙世事罢了。”
“那倒是幸运得很,选在东州闭关,剧变十年恰好与你无关。”
“……”
阮年没有辩解,只是静静地回望昙华乐呵呵试探的眼神。
……
“好,我这次真的信你。”昙华背手道,“唉,你的功力我瞧着已然步入化神?”
“是。”
“那你现在可以着手准备后事了。”
昙华又道,“世间早已无人可以飞升,每当有修士踏入化神之境,便有邪物榨干其修为,使其走火入魔而亡。运气好一点,或许还能像碧落城那位城主一样续着命,运气差一点,就像钟师叔那样。”
“和尘?”
“是,那少主和光在为她父亲吊着最后一口气,不知还能撑多久。现下西州也已沦陷,他们正在赶往东州的路上,想必过不了多久便能得以一见。”
频繁听见只剩东州,以及沦陷和腐蚀,看来如今的灵界深陷危机,至于是什么危机。
“腐蚀指的是?”
“人、物的死亡,最终的虚无。由中州的因缘城开始,而后向周围扩散,南州,北州,西州,现下唯余东州。”昙华道,“北冥城在海底才让我们能有机会找来寻鲛王珠。若是在陆地,暴露在那样的环境里,只怕早就……”
剩下的昙华只当阮年知晓,没再往下说。
腐蚀,难道这就是蜮的目的?
“唉,七年前,我还在畅想我的著作传遍天下呢,可惜可惜。”
果然同一个人在万变里仍有那么一些不变之处,譬如昙华的创作欲。
说到这里,阮年转而打听起别的消息。
“鲛人此前我还未曾听闻,原以为只是一个传说。”
“曾经我也这么以为,直到……”
昙华卖了个关子。
“直到我遇到了这个徒弟。”
“方非?”
“是,她正是来自云梦泽,所有鲛人的耳朵处都有鳞片,在外人看起来更像耳饰,不会多加留意。至于她为什么来到飘渺宗,她说是因为一则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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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内的方非预备闭目养神,不知怎的,竟在毫无察觉时陷入了深沉的梦魇。
“百年将至,鲛王珠即将再次现世,大祭司,明日得将鲛王珠请出来。”
“是啊是啊,每百年一次的预言,不能在这一次断了。”
“预言究竟是什么,你总得……”
打断最后一人说话是摔杯的声音。
“我难道不知其中轻重吗?”
说话的人正是那位大祭司。
“问题是,如今鲛王珠根本就没有给任何的预言,先祖在世时即言我们切不可依赖此物为生。你们这样做,百年后云梦泽该当如何?!”
“这……”
“那怎么办?我们明日怎么给民众一个交代?”
透过门缝瞥见里面争吵不下的情景,方非叹了叹气,光着脚跑到黑礁下的石洞内继续搭石头。
唉,预言,预言有什么可信的呢?
所谓的鲛王珠,也就是先祖的一滴眼泪而已,她的眼泪也可以变成珍珠啊。
她的母亲,正是那位被众人言语围攻的大祭司,已经接连数日因为这预言没有陪她玩耍,估计这几日更是不得闲。
鲛王珠……
拿住石块的手猛地一停。
哼,她倒要去瞧瞧,那颗珠子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第69章云梦泽谁都不能说
鲛王珠放置在云梦泽最安全的地??x?方。
长渊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