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忽觉有点难为情,僵在原地,扭头垂眸道,“我这可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随便讲讲,你不当真……也不是,总之……”
“我知道了,你在关心我。”
明明很正常的话,从阮年嘴里讲出来却变得特别深情,虽说他的确已将她待为挚友,这份心思直接被拆穿也让和光有些无所适从。
“唉,随你怎么理解。”和光找补道。
“后会有期,和光。”阮年说着从芥子囊内取出一张新的传讯符,“这次换我结交你。”
“后会有期。”
和光收下符纸,终究是低低地笑了。
“阮仙师,一路顺风。”
城民们朝她挥手。
起初修炼苦行之时,阮年从未想过其他,只是日日夜夜遭到钟音无情的鞭策,加之周遭人一直疯狂灌输天才的概念,才使得她觉得自己不上进便是浪费了其他人艳羡的天赋。
半推半就地走到今天,她因所谓天才的称呼与那堆难堪的债务许多人发生理不清的牵绊,亦成就了她。
她的目的不在于名声,只在于让自己心安,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名为天才两字沉甸甸的重量。
待两人传送离去,人群散去,辛夷急急忙忙从城主府赶来,道:“不好了,少主。”
“怎么?”和光皱眉。
“少主还记得钟音长老赠予的那只可护城主三年的纸鹤吗?”
有点印象,和光颔首。
“不见了……方才我在整理物品时,你之前寻来的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都还在,唯独桌上那枚纸鹤不见了。”
“或许是三年期限已到,随父亲一同消散了罢。”
辛夷闻言放下心来,否则岂不是说明她御下不严导致城主府进贼了?
和光旋即将目光投向城楼楼顶的檀净尘,飞身跃上,问:“你送人这么送?不是与颜宫主交情甚好吗?”
“缘,强求不得,下界终归不是他的归处。”
“下界不是,难不成神界是啊?他都没有灵根,要去神界最快的方式你猜是什么。”
檀净尘知晓和光与他说的不是同一件事,但是她的话总是十分新奇。
“是?”
“趁早和阮年搞好关系,说不定能被她找个灵宝什么的装着偷渡去神界。眼下,整个修真界,最快飞升之人,除了阮年之外,再无别人。”和光信誓旦旦道。
果真语出惊人。
但檀净尘觉得这也不无可能,遂不予否定。
和光背靠城楼,仍由朔风拂过她的发梢,叹道:“因缘城,若不是有公务拖着我,我也一道跟着去了。”
“你想去大可推给辛夷做。”
以前和光还真是这样做的,不过那时也不是为了游历,而是苦于为自己的父亲寻找解救之法。
“过几日便是城主了,如何还能像你这样任性?是吧,下了迷药的酒说喝就喝。”
和光拍了拍掌心的灰,道:“不说了,我走了。”
曾经想一出是一出,受尽万千宠爱的少主,如今倒是收敛了不少。
檀净尘默默看着她离去的潇洒背影,她说得不错,或许他还是太由着自己的性情做事才在金丹止步不前。
待协理完碧落城剩余事务,再做打算。
他的视线最终转入遥远的东方。
——因缘城。
因缘城不愧为灵界第一城池,还未走至城内便已有不少商贩在城外叫卖,这样好的地界,就是每天来来往往的旅客都是比其余地界更上乘的商机。
“你可知其具体所在?”
颜熙不急不缓道:“只有个隐约的感应,待几日总能发现。”
“也行。”
一进城门,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闯入阮年的视线,就连道路都是其他城池的两倍宽,主街长得看不到头。街上行人的装扮各异,修士与普通人在一起丝毫没有违和感。
忽地,唢呐声起。
自东街涌出一队人马,前面几位打马开路,紧跟其后的是各色的花灯与舞者,队伍最后应是他们雇来的市声,敲锣打鼓地吆喝。
“七月初七,弦月出云。”
阮年驻足等他们离开。
颜熙适时替她补足知识盲区,道:“七月初七乞巧节,亦是因缘城建城之日,每年此时都会有灯会,他们应是出云楼的人。”
出云楼?
阮年瞥了眼东街,联想到自己袖里的请帖,眼下神魂没有着落,至于去不去,仍是拿不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