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舀起一勺,送到嘴边,似乎要尝。
老胡的呼吸,微不可察地屏住了一瞬,眼神死死盯着那勺粥。
就在勺子即将触碰到嘴唇的刹那,林知理的动作,停住了。
她放下勺子,重新盖上食盒盖子,转身,看向老胡,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微笑:“突然又没胃口了。胡老哥,这粥,不如你替我喝了吧?大冷天的,你也辛苦了。”
老胡脸色瞬间一变,勉强笑道:“侯爷说笑了,这是给侯爷的夜宵,小人怎敢……”
“我赏你的。”林知理打断他,语气依旧温和,眼神却已变得冰冷,“怎么,胡老哥看不上我这囚徒的赏赐?还是说……这粥里,加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你不敢喝?”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轻,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老胡心上!
老胡脸上的憨厚和忠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揭穿后的狰狞和狠戾!他猛地后退一步,手闪电般摸向腰间——那里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兵器!
“你早就看出来了?”他声音变得尖利,再无半点老卒的沙哑。
“你的口音是北地不假,但‘二十年’的‘年’字,尾音带了点京城南郊的腔调,虽然改得很好,但瞒不过对声音敏感的人。”林知理站在原地,似乎毫不在意对方摸向武器的手,“杨将军用的人,尤其是这种传递密信的要紧事,绝不会用一个连口音都藏不彻底的人。而且……”
她指了指那个食盒:“送饭的人,从来不会把食盒盖子盖得这么严实,尤其是在这种天气,怕粥凉了。你盖得严实,是怕味道散出来吧?‘凝神散’和‘续骨膏’?呵,油纸包上沾染的那点‘蚀心草’混合‘幻蛛粉’的腥甜气,隔着三步远我就闻到了。至于纸条……”
她瞥了一眼放在床铺上的纸条:“‘阅后即焚’?那纸的质地,是京城‘墨香斋’特产的‘隐鳞纸’,遇火会释放无色无味的迷烟,专门用来坑杀那些喜欢烧掉密信的蠢货。杨将军一个边关武将,哪来的这种京城黑市才有的玩意儿?”
她每说一句,老胡(或者说,假冒者)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眼中的杀意就浓烈一分!
“好!好个格物侯!果然名不虚传!”假冒者终于撕下了所有伪装,腰间的短刃已经出鞘半寸,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剧毒!“可惜,你知道得太多了!今晚,你必须死!”
他不再废话,身形如同猎豹般暴起,短刃化为一道毒辣的幽蓝寒光,直刺林知理心口!度快得惊人,绝不是一个普通老兵能拥有的身手!
林知理早有防备,在他动的瞬间,身体已向侧后方滑步!同时,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手腕上那个淡金色的印记,骤然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晕!
她没有去拿任何武器,也没有试图硬接。只是在那匕刺来的轨迹上,轻轻抬起了左手,手腕看似随意地一挡!
叮!
一声轻微却清脆的响声!
幽蓝的匕尖,竟然被林知理那看似纤细脆弱的手腕……挡住了!不,不是手腕的皮肉挡住了匕,而是手腕上那个淡金色的印记,在接触匕的瞬间,仿佛活了过来,散出一层极其淡薄、却坚韧无比的金色光膜,将匕的锋芒和附着的毒力,完全隔绝!
假冒者瞳孔骤缩,脸上露出见鬼般的骇然!他这一击,灌注了真气,匕更是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就算是铁板也能扎个窟窿,怎么可能被一层古怪的光膜挡住?!
就在他惊骇失神的刹那,林知理的右手动了!
不是拳,不是掌,而是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一点微弱的、却异常精纯的银白色光芒——那是她体内初步恢复、并经过青鸾令能量初步“提纯”的真气!
指尖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假冒者持刀手腕的“神门穴”上!
嗤!
仿佛热刀切入牛油,那点银白真气瞬间破开假冒者手腕的护体真气,侵入经脉!
“啊!”假冒者惨叫一声,整条右臂瞬间酸麻剧痛,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匕“当啷”一声脱手落地!
他反应极快,左手并掌如刀,狠辣地劈向林知理脖颈,同时脚下力,就想撞破帐篷逃窜!
然而,林知理的动作比他更快!点中他手腕后,身体顺势前倾,左膝如同重锤,狠狠顶在他的小腹气海穴!
噗!
假冒者闷哼一声,身体如同虾米般弓起,真气瞬间涣散,劈向林知理的手掌也无力地垂落。
林知理没有丝毫停顿,右手化指为爪,一把扣住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重重掼倒在地!同时,左手已经捡起了地上那把淬毒的匕,锋利的刃尖,抵在了他的颈侧动脉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整个过程,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从假冒者暴起难,到被制服在地,不过短短两三个呼吸!
假冒者躺在地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绝望。他完全想不通,一个重伤未愈、手无寸铁的女子,怎么可能拥有如此诡异的手腕防御,如此精准老辣的点穴手法,如此狠厉果决的近身搏杀能力?!这根本不是传闻中那个只懂格物的文弱女官!
“谁派你来的?高让?还是陈观鱼?或者其他什么人?”林知理居高临下,匕稳稳地压在他的皮肤上,冰冷的刀刃带来死亡的触感,声音如同寒冰,“说出来,给你个痛快。不说……”
她手腕微微用力,锋利的刃尖刺破了一点皮肤,幽蓝色的毒液沾染上去,出轻微的“嗤嗤”声,冒起一丝黑烟。
假冒者浑身一颤,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能感觉到,那毒液正在侵蚀他的皮肤,带来灼烧般的剧痛。
“是……是高公公!”他终于崩溃,嘶声道,“是他让我来的!他说……说你是‘钥匙’,身上有‘大主人’要的东西,不能留!那粥里下了‘化功散’,油纸包里是‘蚀心幻粉’,纸条是‘隐鳞纸’……无论哪一样中招,你都会死得无声无息!他答应我,事成之后,给我黄金百两,还帮我脱离军籍,去京城享福!”
果然是他!那个阴阳怪气的太监!
“高让现在在哪?他还安排了什么后手?”林知理追问。
“我……我不知道!他神出鬼没,只让我子时动手,成功后去关城东边废弃的烽燧台点火为号……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求求你,饶了我!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假冒者涕泪横流,彻底丧失了抵抗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