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标会尘埃落定。
林天浩对李达康点头示意后,便在众人的注视下,悄然离场。
会场外的走廊拐角,地面上还散落着几张文件,空气里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赵瑞龙和那个叫高小琴的女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林天浩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一个赵瑞龙,一个高小琴,不过是他宏大蓝图上,随手落下的两枚棋子。
现在,还有一枚更重要的棋子,即将苏醒。
……
汉东省第一人民医院,顶层特护病房。
这里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一间隐藏在医院里的豪华总统套房。
全球最顶尖的医疗仪器,被巧妙地隐藏在温馨的装潢之下,无声地运转着。
病床上,一个男人猛地睁开了双眼。
意识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挣扎而出,祁同伟的胸口剧烈起伏。
陌生的天花板,奢华到令人心悸的装潢。
他动了动手指,一股源自骨髓的虚弱感传来,让他连握拳都做不到。
身上连接着各种他从未见过的精密导线和贴片。
这不是公安系统的定点医院!
警惕心瞬间提到了顶点!
他挣扎着,试图拔掉身上的仪器,坐起身来。
“别乱动,你身上的器官,大部分都是刚刚重新培育的,还没完全适应这具身体。”
一个平淡的男声在床边响起。
祁同伟僵住了,他缓缓转过头,看到了那个坐在沙上的年轻人。
林天浩。
即便是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被毒贩的子弹撕裂身体时,他也清楚地记得这张脸。
“你是谁?”祁同伟开口,喉咙里像是卡着砂纸,“我在哪?这是什么地方?”
林天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拿起桌上的一个遥控器,轻轻按动。
正对着病床的墙壁,光影流转,变成了一块巨大的高清显示屏。
屏幕上,汉东新闻的标志一闪而过。
一位穿着制服、面容严肃的省公安厅言人出现在画面里。
“……孤鹰岭缉毒行动大获全胜,我厅缉毒总队队长祁同伟同志,作战英勇,身先士卒,不幸身负重伤……”
言人义正词严,充满了对英雄的赞誉。
祁同伟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果然,下一秒,言人的话锋一转。
“……鉴于祁同伟同志的身体状况已不适宜继续担任领导岗位,经上级研究决定,免去其缉毒总队队长一职,由副局长李维民同志暂代其所有职务。组织上将为祁同伟同志安排最好的治疗,并给予最高级别的荣誉表彰……”
荣誉表彰?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淬了剧毒的尖刀,精准地刺入祁同伟的心脏。
他懂了。
一切都懂了。
所谓的“荣誉表彰”,就是一块政治生涯的墓碑!
他,祁同伟,用半条命换来的功劳,到头来,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他的政治生命,在这一刻,被公开宣判了死刑。
轰!
所有的虚弱、迷茫,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滔天的怒火。
“是你搞的鬼!”
祁同伟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钉在林天浩身上。
“你费尽心机救活我,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看我怎么变成一个废人?看我怎么被自己人用几句漂亮话就踢出局?!”
他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身上的仪器死死束缚住。
那副狼狈而又不甘的模样,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绝望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