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团队静静地记录着这一切。镜头里,林星冉盘腿坐在泥土地上,怀里搂着两个最小的孩子,给他们讲《小王子》的故事。阳光从破旧的窗棂洒进来,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孩子们仰着小脸,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在听世界上最神奇的故事。
这一刻,影后光环褪去,明星身份消失,只剩下一个温柔而坚定的讲述者。
下午,林星冉跟着唯一的一位老师——五十多岁的王老师,给孩子们上了一堂综合课。教室的墙壁斑驳脱落,黑板是用木板刷黑漆做的,桌椅高矮不一,有的还缺了腿。但孩子们坐得笔直,眼神专注。
林星冉教他们唱简单的英文歌,教他们用彩笔画心中的梦想。一个叫小草的七岁女孩,在画纸上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路,路的尽头是一座漂亮的学校。她在画旁边歪歪扭扭地写下一行字:“我想天天上学。”
林星冉看着那幅画,眼眶瞬间红了。她背过身去,悄悄抹掉眼角的泪,再转身时,脸上依然是温柔的笑容。
“小草画得真好。”她轻声说,把小女孩抱起来,“这条路,老师帮你一起走,好不好?”
拍摄间隙,林星冉和王老师坐在门槛上聊天。王老师在这里教了二十八年书,送走了一茬又一茬的学生。
“大多数娃,读完小学就出去打工了。”王老师点起一支劣质卷烟,深深吸了一口,皱纹里刻满了岁月的风霜,“能上初中的不到一半,能上高中的凤毛麟角。不是娃们不聪明,是家里实在供不起。”
他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走出大山,对这些娃来说,比登天还难。”
林星冉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她拿出笔记本,认真记录下王老师说的每一个数字、每一个故事。那些关于辍学率、关于留守儿童心理问题、关于学校基础设施匮乏的细节,被她一笔一划地记下来,沉重得像压在心头的一块块石头。
黄昏时分,拍摄告一段落。孩子们依依不舍地送林星冉到村口。最小的那个女孩抱着林星冉的腿不松手,哭得满脸是泪:“林老师,你还会来吗?”
林星冉蹲下身,用袖子擦去女孩脸上的泪水和鼻涕,郑重地点头:“会的,老师一定还会来看你们。而且老师答应你,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有更好的学校,有更多的老师。”
回程的山路走得格外沉默。夕阳把整片山峦染成金红色,美得惊心动魄,却也荒凉得让人心碎。
林星冉走在队伍最前面,背影在斜阳下拉得很长。苏棠追上去,和她并肩而行。
“累吗?”苏棠轻声问。
林星冉摇摇头,又点点头:“身体累,但心里……更堵得慌。”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已经隐没在暮色中的小村庄,“棠姐,我以前觉得,拿到影后,站在行业顶端,就是成功了。但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的成功,不是你爬了多高,而是你能伸手拉起多少人。”
她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声音在山风中格外清晰:“这个纪录片,只是一个开始。我要做的,远不止这些。”
当天晚上,在借宿的村民家昏暗的灯光下,林星冉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整理今天的拍摄素材和采访笔记。她工作到深夜,窗外是连绵的群山和满天繁星。
苏棠半夜醒来,看见林星冉还在电脑前,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走过去,把一件外套披在林星冉肩上。
“还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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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林星冉揉了揉酸的眼睛,指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那是小草画的那条弯弯曲曲的路,“棠姐,你看。这条路,我们必须帮他们铺平。”
她的眼神在昏黄的灯光下,亮得灼人。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星城,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沈聿珩刚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他揉了揉眉心,拿起手机,点开陈恪来的加密文件夹。里面是今天纪录片团队传回来的拍摄花絮和简报。
他点开视频,屏幕上出现了林星冉在晨雾中跋涉的身影、她和孩子们围坐在一起的画面、她蹲在门槛上认真记录的身影、她在暮色中回望村庄时那个沉重而坚定的眼神……
沈聿珩静静地看着,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眉宇间渐渐染上一丝难以言喻的柔软和骄傲。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过,仿佛能触碰到那个远在深山、正为了一群陌生孩子的未来而彻夜工作的身影。
良久,他关掉视频,拿起内线电话。
“陈恪,把我名下那个教育慈善基金的年度预算方案拿过来。还有,联系国内最好的乡村学校建筑设计团队。”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另外,以沈氏集团的名义,起草一份为期五年的‘山区教育振兴’战略合作计划书。”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星城的璀璨灯火,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灼灼燃烧。
“有些路,”他低声说,仿佛在对自己承诺,“她一个人走太辛苦。我陪她一起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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