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记忆太琐碎,太温暖,太没有“神性”,却又太具“人性”。
它们不属于这个冷冰冰的修仙世界,它们带着另一个时空的温度和重量。
焚忆火折颤抖了。
它能烧毁历史,能烧毁功名,却烧不掉这种纯粹的、毫无功利之心的“生活”。
火焰不仅没有吞噬它们,反而在这些画面面前畏缩后退,仿佛那个残酷的规则第一次感到了羞愧。
“这是……什么?”归寂子呆滞地看着那些画面,那张老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
记忆不止是负担,亦是温度。
趁着这一瞬的凝滞,地面上的铭世堂废墟,忽然刮起了一阵风——风卷起尘土与碎瓦,出呜咽般的低吟,像是大地在开口说话。
夜嚣子跪坐在碎瓦堆里,手里捧着那块无字玉牌,已经跪了七天七夜。
他脸上的画皮早就剥落干净了,露出森森白骨和纵横交错的肌肉纹理。
那是他最丑陋的样子,也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夜嚣子听见了。不只是这一句。
风越来越大,像是千万条细线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
他听见渔妇哄孩子入睡时哼的歌谣——那调子走音得厉害,却让他喉咙紧;
听见老汉醉酒后念叨她的名字——声音含混,却字字清晰砸进心底;
听见孩童在课堂上讲述“那位守桥娘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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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句,都像一颗钉子,把他重新钉在这片土地上。
然后,玉牌开始烫——起初只是温热,继而滚烫,几乎要灼穿他的掌心。
原本光洁的表面,像是有无形的刀在刻画,一行字迹缓缓浮现,每一笔都透着金石之气:
【幽冥司主,承万民之忆而生。】
夜嚣子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眶里虽然没有眼泪,却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声音穿云裂石,震得方圆百里的鬼怪瑟瑟抖:
“她不在了!但她还在!!”
话音落下,一道由无数名字、无数琐碎记忆组成的光柱,并非从天而降,而是从这片废墟拔地而起,像一把利剑,直直捅穿了苍穹。
天庭,聚灵阁正中央。
那尊受了万年香火、面目模糊的主神像,突然出“咔嚓”一声巨响。
不是被毁,也不是崩塌。
它是自己往旁边挪了一寸。
它在让位。
空中那些散乱的光点疯狂汇聚,最终在那个空出来的位置上,凝结成了一个清晰的影像。
那不是任何神魔的法相,而是一盏普普通通的、没有火焰却散着柔光的灯。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不霸道,不刺眼,却照亮了整个幽暗的天轨——那光并不炽烈,却让所有神官感到一种奇异的暖意,仿佛冬日晒在背上的阳光,久违而真实。
负责监察天轨的神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吐出几个字:
“新祀启位……无名……自立。”
归寂子眼中的茫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狠厉。
她死死盯着那盏灯,转身化作流光冲向礼神院最高的钟楼。
钟声未响,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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