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沈观灯猛地一挥手。
“咚——咚——咚——”
三百面巨大的铜鼓,不知何时已列于铭世堂四周,此刻被早已等候多时的鬼卒们齐齐擂响!
鼓声如雷,震彻天地!
每一次击打,鼓皮剧烈震颤,空气中泛起肉眼可见的波纹,连远处山壁上的积雪都被震落,轰然滚下山坡。
每一面铜鼓上,都用朱砂刻着一个“野祀者”的姓名与事迹——那朱砂尚未干透,隐隐散出血腥与烈酒混合的气味,那是以魂血调墨书写的誓约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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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来!”沈观灯清喝。
照伪镜光芒大盛,一道金光如利剑般扫过!
然而,预想中伪信被瞬间扑灭的场景并未出现。
镜光所过之处,竟映照出天地间密密麻麻、如星罗棋布般的微弱香火丝线!
有夜嚣子那道来自黑水镇的纯粹金线,也有更多细如尘埃、几乎看不见的念力之丝。
它们从各处村镇、山野、河流升起,纵横交错,与那三百面铜鼓上的名字遥相呼应,形成了一片浩瀚的“信仰星河”!
其中有真,亦有假。
那些伪造的名单,因被无数小妖精怪在黑市中谈论、揣测,竟也沾染上了一丝半缕的“念力”,在照伪镜中真假难辨!
“这……怎么可能这么多?!”清祀使脸色剧变。
他一生清查伪祀,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这哪里是伪祀,这分明是一场……信仰的燎原大火!
他不信邪,再次催动神力灌入照伪镜。镜光暴涨,试图强行分辨。
就在此时,一道淡漠却蕴含无上威严的声音响起。
“据《三界监察律》第七条,民间信力自而生,若持续三月不衰,且无祸乱之举,可向天庭申请‘临时祀格’,以观后效。”
谢无歧的身影踏碎虚空而来,他身着玄色帝君常服,手中那枚赤金监察令散着比清祀使金甲更摄人的威压。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脸色煞白的清祀使:“贵使可愿在此地驻留三月,等一个结果,再行裁决?”
清祀使语塞。
天庭律法确有此条,但数千年来形同虚设,只因从未有任何“野祀”能在天庭的打压下存活过三日!
如今,这沈观灯竟织出了一张“法不责众”的弥天大网!
若强行镇压,便是他违律在先,监察帝君在此,他担不起这个罪责。
若就此退让,又等同于向三界承认,铭世堂这种颠覆性的模式,天庭管不了!
僵持之际,夜嚣子自人群中越众而出。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了一个令人费解的动作——抬手,仿佛要摘下一张无形的面具。
“我曾是画皮鬼,靠吃人脸皮维系形体,人鬼皆惧。”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是她告诉我,我可以不一样。”
他缓缓抬起那张布满皲裂纹路、獠牙外露的脸,直面天上金光。
皮肤龟裂处渗出暗红血珠,滴落在地,出“滋”的轻响,像是热铁入水——那是旧身份的剥离之痛。
“今日,我不求天庭封号,不求万民香火。只求一句——让我用这张脸,堂堂正正活下去,做个人,或者做个鬼!”
话音落地,台下围观的百姓中,一片死寂。
忽然,一个胆大的货郎,颤抖着点燃了手中的一捆干草,高高举起,嘶声喊道:“夜侠……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