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花道:“哥儿就是比女人遭罪,不过生完一次骨盆开了,下次就没这么疼了。”
溜达了一圈罗秀衣服都潮了,坐在炕上歇了一会儿,小娃老老实实的躺着睡觉,说话都吵不醒。
“小姑,你瞧他一直睡觉,别是有什么毛病吧?”
柳花拍着腿哈哈大笑,“哪有什么毛病,刚生下来的小孩子都是这样。我们大妮小时候也是睡起来没完没了,我还把她故意摇醒哭两声才安心,后来被我娘骂了一顿才知道,这月子里的奶娃娃一日能睡十个时辰呢!”
“睡这么久啊!”
“可不是,除了吃奶就是拉尿,其余时间都在睡觉,出了月子才稍微有点人样。”
罗秀拿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儿子的脸颊,睡梦中的娃吧唧着小嘴,那小模样看的他心头软软,小家伙真可爱啊。
柳花看着也稀罕,“这孩子长得俊,以后准随你是个白皮子。”
“我怎么瞧着他这么黑红黑红的。”
“你不懂,月子里的孩子越红,张开了就越白,相反刚生下来的孩子白长着长着就黑了。”
罗秀感叹,“原来还有这么一说。”
“对了,按说你这生产还没到日子,怎么突然就发动了?还摔倒在河边上,流了那么一大滩血可把我和大秋吓坏了!”
罗秀想起昨天的事,心里也是气的不行,便把自己跟张二媳妇起了口舌到后面厮打在一起的事说了一遍。
柳花啐了一口,“这个下三滥的泼妇,怎么逮住一个人欺负起来没完了!”
“还不是见我没有依仗,以前长富活着的时候,她们哪敢……”
提起侄子柳花眼圈泛红,“现在不用担心了,有大秋呢,我看他对你上心得紧,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得帮你出气!”
两人正说着话,对门张家老爷子带着张二和张二媳妇拎着一筐鸡子来了。
三人一进门,柳花就紧张的站起身挡在罗秀前头,“你们这是来做什么!”
张家老爷子连忙道:“别误会,我是带着老二和老二媳妇过来登门道歉的。”
张二媳妇被相公推着走上前,“昨,昨天是我不对,不该下手推你,但也是你打我在先,没想到……没想到……唉,都是嫂子的错,给你赔不是了。”
罗秀冷眼瞧着她,昨天若不是有姑姑和表叔在,自己指不定就一尸两命了,哪能就这么轻易原谅了她。
张二也跟着附和道:“我这婆娘有点蠢,脑子一根筋,罗小郎您别跟她计较,这些鸡子全当给你补身子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邻里之间住着更应该好好相处才是。”
罗秀不出声,自打搬过来这张二媳妇就处处为难自己,若不是有表叔撑腰都快被她欺负死了,如今三言两语就想让他原谅怎么可能?
张家老爷子又道:“罗小郎要是觉得不满意,我再让他们给你磕个头赔罪吧。”
张二和他媳妇跪着地上就要磕头。
罗秀哪里肯受,还是柳花出面说和道:“头就不用磕了,前后院住着谁都不想把关系闹僵,可咱们话说回来,若是再欺负罗秀可是不行的!泥人还有三分性子呢,真惹急了大家都没脸面!”
“是是是,郑家媳妇说的有理,那这鸡子就收下吧,恳请你帮忙说几句好话。”
柳花点了点头,等人走后罗秀道:“我都恨死他们了,真不想收他家的东西!”
“傻孩子,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再说那天要不是张二媳妇告诉我你在河边摔倒,兴许就耽搁了。”
罗秀一愣,没想到张二媳妇还有点人性。
“总归是邻居,既然他们有意修好就别跟她置气了,要真闹个你死我活,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见罗秀还是解不开这个疙瘩,柳花给她讲起一桩往事。
“早些年,咱们村子里有两户人家也是对门住着,因为鸡毛蒜皮的一点小事吵了起来,打那以后两家经常打打闹闹。
吵得厉害了开始动了拳脚,这仇也就越结越深。
后来其中一家的孩子跑出去玩,到了夜里也没回来,大人们满村的找,找了半宿才在后山找到,可惜那孩子已经死了,是被人掐死的……
村里人都说是对门弄死的,可没有证据的事谁能说得准,仇怨结大了就落在孩子身上……”
罗秀呼吸一滞,看向襁褓里的孩子,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感激道:“多谢小姑教我!”
柳花知道他听进去了,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是个聪慧的,能想通就好。”
柳花帮忙把饭做好就去了盖房的那边,罗秀自己挪动着下地,把昨天郑北秋买回来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除了一大包红糖外,还有五十个鸡子,加上对门送来的三十个,吃都吃不完,收拾妥当上炕给孩子做起衣裳。
娃娃还没取名字,村子里的习俗是三天后才给孩子起小名,一周岁后起大名,罗秀已经想好了他的小名。
自己在河边摔倒生下来的,不如就叫小鱼。
他轻声叫着儿子的小名,“小鱼小鱼水里游,四面八方是自由,快快长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