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洞中心的光还在颤。
吴佩云坐在玉镯裂口上,白花从她掌心缓缓升起,花瓣边缘渗出细密的灵泉珠子,一滴一滴落进三枚婚戒之间的空隙。戒指悬在半空,像被无形的手托着,表面浮现出红、绿、金三种纹路,正一点点往中间靠拢。
“你们说要保护我。”她声音不大,却稳得像种地时踩实每一寸土,“那现在,信我一次?”
沈临没动,右手还按在匕柄上。可左手指尖抖了一下,一滴血从旧伤里渗出来,顺着掌纹滑到婚戒内圈,烫出一道微光。
谢昭站在原地,数据屏黑了。他没去重启,反而抬手摘下左手戒指,轻轻放在灵泉流上。金属环浮着,像一片叶子。
陆承低头看了眼袖扣,能源核心最后一丝亮光在他指缝间熄灭。他扯下它,扔进灵泉——没有爆炸,没有火花,就那么沉下去,像一块普通的铁。
三枚戒指突然震了一下。
虹光炸开,不是向外扩散,而是向内收束,形成一道横跨虫洞的桥。桥面由无数细小的基因链编织而成,红如辣椒茎脉,绿似南瓜藤蔓,金若玫瑰根系,一路通向古树虚影的心脏位置。
吴佩云闭眼,感觉到空间在回应——不是她的控制,是它自己醒了。
“开始了。”她说。
三人同时闭眼。
沈临看见移民舰爆炸那天的火光。三百年前,战友把他推出舱门,自己留在里面烧成灰。后来他在军营种辣椒,每株都用阵亡编号命名。没人知道他半夜浇水时会对着泥土说话:“今天配给了甜瓜,留了一块给你。”
他低语:“我不是容器……我是活着的人。”
谢昭删掉了所有基因优化模型。屏幕清空那一刻,他输入新指令:启动‘地球源点’协议。
然后调出一段尘封的数据——三百年前家族最后一位老人躺在病床上,手里攥着一撮黄土。“孩子,”他说,“别忘了我们来自哪里。”
视频结束,谢昭睁开眼,机械手指轻轻敲了下戒指,“这次,我想记住。”
陆承撕开高领毛衣,疤痕暴露在冷风里。那是能源核心植入失败留下的烙印,也是他第一次靠自己活下来的证明。他把最后一丝能量推入戒指,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岩石:“我的命,从没打算留给自己。”
三戒共振,彩虹桥轰然贯通。
古树虚影开始实体化,枝干浮现年轮般的纹路,叶片透明如水晶。但主根迟迟未落,像是缺了什么锚点。
吴佩云伸手,取下间草编帽的碎片,轻轻投入灵泉。水流瞬间泛起涟漪,记忆画面自动播放——
铁皮屋檐下雨声噼啪作响,她蜷在角落啃芽土豆;垃圾桶边捡到第一颗番茄苗,拿矿泉水瓶当花盆养了三天;第一次喝灵泉时梦见母亲哼歌,醒来现脸颊湿透。
画面一转,是直播间的搪瓷杯、林小满举着自拍杆喊“吴姐今天种啥”,还有沈临偷偷摸摸溜进空间喝水被抓包时那句“这水比镇定剂管用”。
沈临接上了。
他调出军营后院的照片:七十三株辣椒整齐排列,每株下埋着一枚身份牌。最新的一株旁边多了一把小铲子,是他昨晚刚放的。“她说讨厌血腥味。”他低声说,“所以我改种菜了。”
谢昭沉默两秒,调出家族档案的最后一帧影像。老人咽气前,把一粒南瓜籽塞进他手里。“不是为了活下去。”他说,“是为了记得怎么活。”
陆承没说话。
他弯腰,从战甲残骸里掏出一把烧焦的锅铲。铲柄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吴佩云·种菜基地oo。这是他第三个厨房烧毁后唯一剩下的东西。他把它埋进灵泉土壤,动作轻得像放下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