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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远航之影守望与骤临的危机（第1页）

「来……危险……」

冰冷机械的合成音，在书房里一遍遍回响，像一枚投入深潭的冰锥，击碎了表面短暂的平静。那声音中蕴含的急迫感，与“边界哨卫”理应具备的、如同“曙光”核心般绝对理性的特质格格不入。这更像是一个程序在极端异常下，触了最底层的应急协议，对外广播着原始的警告。

沈叙立刻关掉了音频循环，书房内恢复了寂静，但那两个词带来的沉重压力却弥漫在空气中。苏晚的手微微收紧，与沈叙相握的掌心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它遇到麻烦了。”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异常笃定。那声音里的“急迫”，她比沈叙更能感同身受，仿佛“钥匙”的本能与那段信号产生了某种模糊的共鸣。

沈叙没有立刻回应周延的通讯请求，而是闭上眼睛，将全部精神沉入左手佩戴的戒指。此刻，戒指内部存储的庞大残缺数据流，似乎因为接收到这段来自同一源的明码信号，而产生了一丝新的、微弱的扰动。他尝试引导“火种”的能量，像梳理乱麻般去触碰和解析这丝扰动。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信号不是实时的。”沈叙沉声道，“带有强烈的时标错位和重复衰减特征。更像是……一段预设的、在特定条件（比如哨卫自身遭到严重攻击或功能紊乱）下自动触的循环广播。可能已经持续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只是由于距离和星际介质干扰，直到现在才被我们相对‘清晰’地捕捉到。”

这意味着，“边界哨卫”可能在他们于南极激活戒指、惊动“虚空掠食者”之前，就已经陷入了某种困境！甚至，南极“曙光”站内出现的“掠食者”衍生体，与“哨卫”遭遇的危机，很可能源自同一根源——某种更早、更广泛的侵蚀或攻击。

周延的通讯请求再次闪烁。沈叙接通，开启了三维投影。

周延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书房中央，脸上带着熬夜的憔悴和极度亢奋混杂的神色，眼睛里布满血丝。“叙哥！信号分析结果出来了，和你判断的一致！信号源强度模型显示，它至少持续广播了过地球时间……六个月！而且，信号里隐藏了一个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数据副载波，我刚刚强行解析出一小段——是关于‘哨卫’内部结构损坏和能量泄露的报告，以及……一段坐标变更记录！”

“坐标变更？”苏晚追问。

“是的！‘起源文库’的坐标！”周延调出一个复杂的星图，一个光点在奥尔特云深处闪烁，旁边有一个箭头指向另一个稍近一些的位置。“根据这段残破记录，‘起源文库’并非固定在某个坐标点，它似乎……会周期性移动，或者其入口坐标需要根据某种算法动态解算！而‘边界哨卫’的一个重要职能，就是实时计算并更新这个坐标，并引导继承者前往。但现在，‘哨卫’受损，它最后广播的，是一个……过时的，或者说，即将失效的坐标！如果我们按照这个坐标去，很可能会扑空，或者面临更复杂的定位难题！”

沈叙的眼神凝重起来。情况比预想的更糟。“起源文库”的坐标动态变化，这增加了寻找的难度和不确定性。而承担导航任务的“哨卫”自身难保，出的可能是错误或即将过时的引导。

“关于‘掠食者’，数据包里有更详细的信息吗？”沈叙问。

周延沮丧地摇了摇头：“残缺得太厉害。只有一些基本描述：它们是一种能量-信息混合体生命，倾向于寄生并吞噬高度有序的能量源和信息结构（比如‘织网者’设施和遗产），对‘火种’、‘钥匙’这类高纯度本源能量异常敏感，具有某种跨空间的模糊感应能力，并能通过侵蚀和复制进行增殖。弱点部分……完全缺失。只有一句含糊的话：‘秩序之光可暂退混沌，本源共鸣方可湮灭。’”

秩序之光？本源共鸣？这听起来更像是哲学概念而非实用战术。

“飞船呢？”沈叙问出了最现实的问题，“以我们现有条件，前往奥尔特云边缘，甚至更远，有什么可行的方案？”

周延的虚拟形象晃动了一下，显然这个问题让他既兴奋又头疼。“常规航天路线完全不可行。但……叙哥，你记得‘摇篮’数据库里，关于‘织网者’早期殖民和探索时期使用的小型‘信使艇’设计图吗？虽然只是概念图和基础原理，很多关键技术缺失，尤其是最核心的空间折叠驱动单元和光导航系统。但是！”

他切换投影，展示出一幅极其复杂的、由流动光丝和几何体构成的设计蓝图，旁边标注着大量问号和待填充区域。“基础框架、生命维持、常规推进、防御力场（简化版）这些，我们可以基于现有地球最前沿技术（甚至需要突破一些），结合从‘摇篮’和‘曙光’获取的部分材料学、能量学知识，进行逆向工程和拼凑。最难的是驱动和导航——这需要‘织网者’的专属科技树，我们缺少最关键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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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叙的目光落在设计图核心那个巨大的空白处——那里本该是空间折叠引擎的位置。

“需要什么‘种子’？”苏晚问。

“一种被称为‘时空晶核’的稀有矿物，或者其人工合成替代品。”周延解释道，“根据零碎记载，这是‘织网者’进行空间航行的基础催化剂和稳定锚。没有它，折叠空间就像试图用纸折出钢铁的强度，瞬间就会崩溃。这玩意儿，‘织网者’文明时期也是战略物资，在已知的‘摇篮’和‘曙光’库存清单里……都没有。”

一条路似乎被堵死了。没有引擎，再好的船壳也只是漂浮在近地轨道的棺材。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窗外，城市的夜色正浓，霓虹闪烁，与室内讨论的星际存亡话题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就在这时，沈叙左手的戒指，毫无征兆地再次烫！不是之前接收信息或共鸣时的温和热感，而是一种急促的、带着警告意味的灼热！

同时，周延那边的监控画面突然剧烈闪烁，他惊呼起来：“叙哥！奥尔特云坐标点的能量读数……正在急剧攀升！不是之前的规律波动，是爆式增长！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那个坐标点附近……出来？！”

“调取所有可用监测数据！远程天文台，近地轨道隐秘传感器，全部最高优先级！”沈叙立刻下令，同时拉着苏晚快步走到书房最大的显示屏前。

周延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屏幕上，来自不同监测源的数据流瀑布般刷下，光谱分析、引力微扰、中微子爆计数、背景辐射异常……所有的指标都指向同一个结论：在奥尔特云“边界哨卫”坐标附近，时空结构正经历一次剧烈的扰动！

不是“哨卫”自身出的能量，而是有某种东西，正在撕裂或穿越那片区域的时空，从遥远的彼端，朝着太阳系内部而来！

“能确定是什么吗？大小？度？轨迹？”沈叙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极快。

“无法精确成像！干扰太强，而且目标似乎……不完全在常规三维空间显形！”周延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根据引力涟漪反推，质量不大，甚至很轻，但能量特征……非常诡异！它在吸收周围的暗物质背景辐射，同时散出与‘虚空掠食者’相似但更……凝练、更强大的混沌侵蚀信号！度……光？不，是间歇性光跳跃结合常规亚光航行！轨迹……预测模型显示，它的目标方向……直指内太阳系！更精确地说……指向地球！”

指向地球！

这三个字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南极的阴影还历历在目，一个更强大、更完整的“掠食者”（或者类似的东西），正跨越数十亿公里的冰冷虚空，朝着他们而来！

“它是被我们吸引来的。”苏晚脸色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南极的事情，戒指的激活，还有我们与‘哨卫’建立的联系……像黑暗中点燃的篝火。”

沈叙点头。这是最合理的推测。“虚空掠食者”对“织网者”遗产和本源能量的追踪能力，远预估。他们以为自己在和时间赛跑，寻找“起源文库”以对抗潜在威胁，却没想到威胁已经循迹而来，主动找上了门。

“预计抵达时间？”沈叙问。

周延快计算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根据它目前的跳跃模式和加趋势，最乐观估计……六到八个月。最坏情况……可能只有四个月！如果它后面还有更多……”

四到八个月！以人类现有的太空防御力量，面对这种常规的、能量态的宇宙威胁，几乎等同于不存在任何防御。它甚至不需要直接攻击地球，只需要在近地轨道释放大规模的混沌侵蚀能量，就足以瘫痪全球电子系统，引气候和地磁灾难。

“我们必须在它抵达之前离开地球。”沈叙斩钉截铁地说，“并且，要把它引开，或者……在远离地球的地方解决它。”

留在原地，不仅自己危险，更会将灾难带给整个人类文明。逃亡，同时将敌人引向深空，是唯一的选择。但逃亡需要船，而他们没有船。

“四个月……就算现在开始不计代价地建造，也来不及完成一艘能进行星际跳跃的飞船。”周延的声音充满了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