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王二柱的娘又开始咳嗽,吕素素转身回屋照料。林惊鸿望着赵云,晨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亮银枪斜靠在篱笆上,枪尖映着朝霞,闪着冷光。
“今夜怕是有场硬仗。”林惊鸿道。
赵云握住枪杆,指尖在冰凉的金属上摩挲:“白马义从不怕硬仗。只是委屈了二柱一家,平白被卷进来。”
“他们不是被卷进来的。”林惊鸿看向里屋的方向,吕素素正隔着窗纸给老人擦脸,动作轻柔,“有些事,躲不过去。就像这把火,烧了粮仓,也烧断了我们退的路——只能往前冲了。”
王二柱举着松明火把从柴房出来,火苗在他手里晃悠,映得他脸上忽明忽暗:“走!我带你们去矿洞!”
林惊鸿和赵云跟在他身后,走出柴门时,林惊鸿回头望了一眼,吕素素正站在门口看他们,眼神清亮。他冲她点了点头,她也微微颔。
无需多言,彼此都懂。
火把的光在田埂上跳动,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县城的火光还在,像一只睁着的猩红眼睛,盯着柳树屯这个小小的村落。林惊鸿握紧了腰间的匕,鞘上的纹路硌着掌心——昨夜从粮仓带出来的账簿副本就藏在里面,纸页被体温焐得温热。
这账本,就是他们今夜的武器。
而那座废弃的矿洞,将是他们撕开黑暗的通道。
子时还早,但林惊鸿能感觉到,空气里已经弥漫开一种紧绷的气息,像暴雨来临前的沉闷,压得人胸口紧。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味的空气,加快了脚步。
得赶在袁谭反应过来之前,把矿洞的路摸清。得赶在县太爷的人再次搜村之前,把所有细节都敲定。得赶在今夜,了断这桩糊涂账。
火把“噼啪”响了一声,爆出个火星,落在脚边的草叶上,很快熄灭。林惊鸿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望向远处的山林,那里黑沉沉的,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等着他们踏入。
“到了。”王二柱停下脚步,火把往前一递,照亮了一个被藤蔓掩盖的洞口,“就是这儿。”
洞口不算大,仅容一人弯腰进入,里面黑黢黢的,隐约能听到滴水声。赵云伸手摸了摸洞壁,转头对林惊鸿道:“石头很结实,能走。”
林惊鸿点头,接过王二柱手里的火把:“我先进去探探,你们在外面等着。”
他弯腰钻进洞口,潮湿的寒气立刻扑面而来,带着股铁锈和霉味。火把的光在洞内投下晃动的光影,能看到两侧的岩壁上还留着挖矿的凿痕,有些地方挂着钟乳石,水滴顺着石尖往下落,“嘀嗒”声在空荡的洞里格外清晰。
走了约莫几十步,洞道突然开阔起来,能容两人并肩行走。林惊鸿举着火把四处照了照,现岩壁上有烟熏的痕迹,显然以前有人来过。他继续往前走,又拐了两个弯,前方突然透出微光。
走近了才现,那是洞口,外面就是乱葬岗,几棵歪脖子树在风里摇晃,挂着破烂的纸钱。林惊鸿从洞口探出头,能看到远处县城的城墙,灯火点点,像撒在地上的星子。
“通路了。”他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转身往回走。
回到入口时,赵云和王二柱正焦急地等着。“怎么样?”赵云问。
“能走,直通乱葬岗,离县城外门不到三里地。”林惊鸿拍了拍身上的灰,“周仓的人从这里进来,绝对安全。”
王二柱松了口气:“太好了!那我们赶紧回去准备吧,我娘还等着我煎药呢。”
往回走的路上,林惊鸿看到田埂边的野草上沾着露水,在火把的光里闪着亮。他突然想起昨夜从粮仓逃出来时,吕素素的梢也沾着露水,像缀了串碎钻。那时候她没说话,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手心全是汗,却跑得比谁都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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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笑了笑,觉得这趟浑水淌得虽险,却也值了。至少,身边有能把后背托付的人。
回到王二柱家,吕素素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是玉米糊糊配咸菜,还有两个烤得焦黄的红薯。“刚煎好的,趁热吃。”她把红薯递给林惊鸿,指尖碰到他的手,带着药草的清香。
“矿洞能走。”林惊鸿咬了口红薯,烫得直哈气,“周仓夜里从那边进来。”
吕素素点头,给他盛了碗糊糊:“我刚才去村里转了转,县太爷的人还在村口盘查,不过没再往屯里搜,估计是在等粮仓的消息。”
赵云喝着糊糊,沉声道:“袁谭肯定在等‘纵火犯’的消息,等不到就会再动歪心思。我们得提前把王二柱一家转移到矿洞里,免得被牵连。”
王二柱一听急了:“我娘身子弱,走不了远路啊!”
“我让人抬担架。”赵云道,“周仓的人来了,正好能帮忙。”
吕素素放下碗:“我去准备些草药,矿洞里潮,得带点驱寒的。”
林惊鸿看着她走进里屋,又看了看赵云,最后望向院门外那片绿油油的稻田。晨光已经洒满田野,金灿灿的,看起来平和又温暖,谁能想到这片安宁之下,藏着多少暗流呢。
他低下头,把最后一口红薯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
等着吧。
等今夜过去,等把袁谭的罪证砸在县太爷脸上,等白马义从的冤屈得雪,他一定要好好尝尝吕素素做的红薯,就着柳树屯的晨光,慢慢吃。
现在,先把力气攒足了。
毕竟,今夜的路,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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