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的晨雾裹着松涛漫下来时,林惊鸿正蹲在一块青黑色的岩石上磨剑。星辰剑的寒光映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剑刃划过砺石的“沙沙”声,与远处溪流的潺潺声交织在一起,倒成了难得的清静。赵勇靠在旁边的古松下打盹,断腿处的草药被露水浸得亮,出淡淡的苦香——那是吕素素按“清灵草”方子改良的药,虽不能根治蛊毒余威,却能镇痛止血。
“公子,这七星岩到底在哪?”赵勇被冻醒,搓着冻得红的手,“咱们按虎符上的刻痕找了三天,除了石头就是树,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林惊鸿将磨亮的剑收回鞘中,指尖抚过虎符内侧的刻痕。那些“回”字形纹路在晨光中愈清晰,其中七个拐角处的刻痕格外深,像极了北斗七星的方位。他想起蒙恬将军生前常说的“北斗指兵戈”,突然明白了什么:“跟着溪流走,七星岩定在水脉汇聚处。”
两人沿着溪流上行,越往深处走,山势越陡。溪边的岩石渐渐变得奇特,有的如卧虎,有的似盘龙,最显眼的是一块丈高的巨石,顶端天然形成七个凹坑,盛满了晨露,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正是七星岩!
“找到了!”赵勇激动得声音颤,瘸着腿奔过去,却在巨石前的平地上停住脚步。那里的草被人踩过,隐约能看到几个马蹄印,蹄铁的形状是蒙家军特有的“防滑纹”,显然最近有人来过。
林惊鸿按剑上前,注意到巨石背面有处凹槽,形状与虎符严丝合缝。他将蒙字虎符嵌进去,只听“轰隆”一声,巨石竟缓缓向侧面滑动,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熟悉的金疮药味扑面而来——是蒙家军常用的“铁血膏”。
“是自己人!”赵勇的眼眶瞬间红了,当年他在北境受伤,蒙将军就是用这种药膏给他治的伤。
洞口内漆黑一片,林惊鸿点燃火把,现里面是条人工开凿的通道,墙壁上挂着风干的草药,还有几处篝火的灰烬,显然有人长期驻守。走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这是个巨大的溶洞,洞中央的石台上摆着张案几,上面铺着关中地图,周围散落着十几个蒲团,像是刚开过会。
“有人吗?”赵勇喊了一声,声音在溶洞里回荡。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十几个黑影从洞壁的石缝中钻出来,个个身着蒙家军的黑衣,手中握着长戟,警惕地盯着他们。为的是个满脸风霜的老者,须皆白,却腰杆笔直,看到林惊鸿手中的虎符,突然单膝跪地:“末将蒙毅,参见公子!”
“蒙……蒙将军?”赵勇惊得说不出话来。蒙毅是蒙恬的亲弟弟,当年传闻他被赵高陷害入狱,没想到竟藏在这儿!
蒙毅抬起头,眼中的泪光在火光中闪烁:“正是末将。兄长殉国后,末将带着三百旧部逃到此地,靠着七星岩的天险躲避搜捕,日夜盼着公子前来主持大局。”他指了指周围的士兵,“这些都是当年跟着兄长出生入死的弟兄,宁可钻山洞,也不愿屈从赵高那奸贼。”
林惊鸿扶起蒙毅,心中百感交集:“蒙将军受苦了。赵高篡权,秦室危殆,如今栎阳被围,正是需要弟兄们的时候。”
“公子放心!”蒙毅拍着胸脯,声音铿锵有力,“我们虽在山洞里待了三年,却没敢懈怠,每日操练不止,就等着这一天!”他指着案几上的地图,“末将早已探得,赵高的主力虽在栎阳,但其老巢咸阳的防务却很空虚,尤其是西侧的‘望夷宫’,只有两千老弱残兵驻守。”
林惊鸿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的望夷宫,那里是赵高囤积粮草和兵器的地方,若能拿下,既能断了栎阳敌军的后路,又能补充楚军的给养。他刚要说话,溶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士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将军!不好了!暗影卫追来了,领头的是李由!”
“她怎么找到这儿的?”蒙毅脸色骤变。七星岩的位置极其隐秘,除了蒙家军的核心成员,绝不可能有外人知晓。
林惊鸿心头一沉,目光扫过溶洞里的士兵,最终落在蒙毅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身上。那人名叫石敢,是蒙毅的亲兵,此刻正眼神闪烁,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石敢,你腰间藏着什么?”林惊鸿厉声喝问。
石敢吓得一哆嗦,怀里掉出个小小的铜哨,哨身上刻着蝙蝠纹——是暗影卫的联络哨!“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扑通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李由抓了我娘,逼我给她报信,说只要找到七星岩,就放了我娘……”
“糊涂!”蒙毅气得浑身抖,“你可知这会害死多少弟兄?”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林惊鸿按住蒙毅的手,目光锐利如鹰,“李由带了多少人?”
“看旗号,至少有五百暗影卫,还带着几架投石机,显然是想把我们困死在溶洞里。”报信的士兵急声道。
溶洞外传来“轰隆”巨响,显然暗影卫已开始用投石机轰击洞口。蒙毅急得直跺脚:“洞口狭窄,兵力展不开,硬拼就是等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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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鸿却走到洞壁前,仔细观察着岩石的纹路。蒙家军的旧部擅长开凿地道,七星岩既然是他们的据点,必定有隐秘的出口。他注意到一处岩石的颜色比别处深,敲上去声音空,正是人工填补的痕迹。
“蒙将军,这后面是不是有密道?”
蒙毅一愣,随即点头:“是有条通往山后的密道,只是年久失修,怕早已被落石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