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刘能那张略显富态的脸映照得半明半暗。他独自坐在自己那间陈设颇为讲究的居所内,面前的灵茶早已凉透,却一口未动。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檀木桌面,出沉闷的“笃笃”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眉头紧锁,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与往日那个在外门弟子中呼风唤雨、趾高气扬的刘师兄判若两人。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周淮筑基了。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炸响,震得他心神俱颤。
最初听到手下那两个废物涕泪横流地汇报,说周淮仅凭灵压就让他们一跪一昏时,他几乎是暴跳如雷,认为那是荒谬绝伦的借口。可随着更多零碎的消息传来,尤其是来自几个与周淮并无交情、甚至曾对其“诡异”表现嗤之以鼻的弟子口中,都确认了那属于筑基期修士的、做不得假的灵压时,刘能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令他绝望的事实。
筑基……那可是筑基啊!
炼气与筑基,看似只差一个境界,实则是仙凡之路上第一道巨大的分水岭。多少外门弟子卡在炼气九层巅峰,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越。一旦筑基,不仅是实力翻天覆地的变化,更意味着地位的根本性提升,自动晋升为师叔辈,有资格接触更核心的传承,享受更优渥的资源。
更重要的是,周淮不仅仅是筑基,他还是在杂役区挣扎多年、灵根受损的“废柴”!
一个“废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不仅突破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筑基关隘,其筑基后的灵压竟还如此凝练厚重,远寻常刚筑基的弟子。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惊人的毅力?逆天的机缘?还是……那位玄镜长老不为人知的暗中栽培?
无论哪一种,都让刘能感到不寒而栗。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种种手段。垄断材料,派人伏击,甚至在周淮闭关筑基的紧要关头前去干扰……这任何一桩,都足以结下死仇。以前周淮只是炼气期,虽有长老弟子名头,但他刘能在外门经营多年,背后也有人脉,尚可周旋压制。可如今,对方已是筑基修士,是名副其实的“师叔”,更是玄镜长老座下记名弟子!
身份、实力、靠山,全面碾压。
“沼泽路滑,小心脚下。”
周淮让中间人带回的那句警告,此刻回想起来,字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那不是在示弱,那是在宣告——你们的把戏,我一清二楚。之前的账,我记下了。现在,该轮到你们付出代价了。
刘能仿佛已经看到,周淮手持利剑,站在自己面前的场景。筑基期对炼气期,那是绝对的碾压,他甚至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宗门规矩?在绝对的实力和地位差距面前,规矩往往显得苍白。就算周淮碍于门规不敢直接杀他,但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他生不如死,让他在外门再无立足之地。
他辛苦经营多年的一切,财富、人脉、地位,都可能因为这次看走眼而灰飞烟灭。
“不……不能坐以待毙!”刘能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内衫。
硬拼?那是找死。周淮能轻松解决他派去伏击的三个炼气八、九层的好手,其实力恐怕在筑基初期中也属佼佼者。
找人调解?找谁?玄镜长老?那是周淮的师尊!找其他与周淮交好的人?那个林清瑶?还是那个新冒头的、据说与周淮关系不错的张大石?这些人恐怕巴不得看自己倒霉。
唯一的生路,似乎只剩下一条——妥协。付出足够的代价,祈求对方的原谅,哪怕这原谅只是暂时的、表面的。
可是……要付出什么代价?周淮会接受吗?自己之前把事情做得太绝,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刘能的脸色变幻不定,时而狰狞,时而恐惧,最终化为一片灰败的绝望。
他走到墙角一个隐蔽的储物柜前,颤抖着手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里面是他多年来积攒的大部分家当,足足五百块下品灵石,还有几株年份不错的、他原本打算留着自己冲击筑基时使用的灵草。
看着这些往日视若性命的东西,刘能的心在滴血。但他知道,如果舍不得这些,恐怕连命都保不住。周淮那冰冷的目光,让他毫不怀疑对方的决心。
他必须拿出足以让对方动心,或者说,足以暂时平息对方怒火的诚意。
……
翌日,清晨。
周淮刚从打坐中醒来,正在院中演练《庚金剑气》,一道传讯符便穿过禁制,飞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