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我灵根劣等?狗屁的天生注定!如果天道不公,我便欺了这天!如果命运弄人,我便逆了这命!
这念头近乎偏执,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癫狂,一种不顾一切的自我欺骗。可在此刻,它却是支撑周淮不至于彻底崩溃的唯一支柱。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动作剧烈得让破旧的床架出一阵濒临散架的呻吟。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眶滚烫,眼前甚至因为情绪的极度激动而泛起一片血红。
然而,这极致的爆,如同烟花升空,绚烂只是一瞬。
嘶吼过后,是更深、更沉的空虚和疲惫。
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席卷而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仿佛刚才那无声的呐喊,不仅仅耗光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更抽走了他部分的灵魂。
狂热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留下冰冷的现实沙滩。
进外门?
他环顾这间破败、寒冷、一无所有的杂役房,感受着体内那如同死水般沉寂、再无半分感应的灵根,一股巨大的自嘲如同冰水,浇灭了他心头残存的火星。
呵……
周淮啊周淮,你真是疯了。
进外门?凭你?一个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废柴?一个被执事亲判“朽木不可雕”的杂役?
做梦或许更快些。
现实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切割着他刚刚燃起的、不切实际的妄想。希望的火苗尚未形成燎原之势,就被冰冷的现实无情掐灭。
无力感如同藤蔓,缠绕上他的四肢,将他重新拉回冰冷的床铺。
他颓然地倒了下去,身体撞击在硬木板上的声音沉闷而无力。他甚至没有力气再去拉一下那冰冷的薄被,就这么仰面躺着,睁着空洞的双眼,望着屋顶那些腐朽的、扭曲的、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他的木纹。
月光不知何时已悄然偏移,清冷的光斑从他脸上滑落,投在床边冰冷的地面上。那光,和他此刻的心一样,没有半分温度。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巨大消耗,如同两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的意识一点点拖入黑暗的深渊。抵抗变得毫无意义,他甚至不再想去抵抗。
昏睡吧。
睡着了,就感觉不到这刺骨的寒冷了。
睡着了,就暂时不用面对这令人绝望的现实了。
睡着了……或许,还能在梦里,窥见一丝不可能的光亮。
意识如同沉入水底的石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外界的声音——风声、远处隐约的虫鸣、甚至他自己微弱的呼吸声,都渐渐淡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那个不甘的、疯狂的、被他自嘲为痴心妄想的念头——“我要进外门”,如同最后一点执拗的星火,在他黑暗的识海中顽强地闪烁了一下,然后,随着他一同沉入了无边的昏睡之中。
杂役房内,重归死寂。
只有少年均匀却微弱的呼吸,证明着生命的存在,以及那深埋于绝望之下,一丝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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