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凡却笑了,指着更远处的雪山,说道:“你看那山尖,雪化了点,露出点黑土了。”
沈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远处的雪山尖上,有一小块黑,像墨滴在白纸上。
“快了。”郑凡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点释然。
“春天要来了。”
郑凡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雪下得再大,也有化的时候;日子再苦,也有熬出头的那天。落雪镇静了半年多,也该热闹热闹了。”
沈夜没接话,只是喝着粥。
粥里的肉香混着雪的寒气,很特别。
他想起昨天郑凡说的“熬夜熬的是心气”,这心气,就是等春天的盼头。
女人抱着孩子从屋里走出来,孩子还没醒,小脸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郑大夫你们聊什么呢?”她笑着问,声音比昨天轻快了不少。
“聊春天。”郑凡说。
女人点头,眼睛亮了亮。
沈夜看着他们,心里有点暖。
雪还在下,可阳光已经快出来了。
淡金色的光从云缝里漏下来,落在雪地上,晃得人眼睛疼,却也晃得人心里亮堂。
正月初六,凌晨。
沈夜是被响动惊醒的。
不是风声,不是雪声,是脚步声。
很杂,很乱,像一群人踩着雪往这边走,还带着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飘在风里,有点模糊。
他摸刀的动作比眨眼还快。
刀出鞘时,没出半点声音,只有冷光在昏暗中闪了一下。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像是医馆……”
“老郑头会不会还在?”
“别说话,走吧……”
声音很熟,却又有点陌生。
“吱呀”一声,旁边的门开了。
郑凡披着件旧棉袄,手里拿着个火折子,火光照着他的脸,带着点笑意。
“别紧张,是熟人。”郑凡对着沈夜说道。
沈夜皱了皱眉,没把刀收回去。
他跟着郑凡推开门,雪地里的景象让他愣了愣。
一群人,大概二十几个,站在医馆门口,个个都像从泥里捞出来的。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沾着雪和泥,有的还裹着草绳;头乱得像鸡窝,脸上冻得通红,皴裂的地方还渗着血;手里提着破包袱,有的还抱着孩子,孩子缩在怀里,小脸冻得紫,却不敢哭出声。
为的是王木匠,原来在镇东头开木匠铺的,手巧得很,镇上的家具大多是他做的。现在他的手肿得像馒头,指关节上全是冻疮,破了皮,结着黑痂。
旁边是张货郎,以前推着小车走街串巷,卖些针头线脑。
现在小车没了,只剩个破包袱,背在背上,压得他腰都弯了。
还有李婶,原来在镇口卖豆腐脑的,嗓门大得很。
现在她怀里抱着个孩子,是她的小孙子,孩子闭着眼睛,嘴唇干裂,可她还是把孩子护得紧紧的,生怕雪落在孩子身上。
看到郑凡出来,这群人都愣了。
王木匠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最后才沙哑着嗓子喊了句:“老郑头……你还在?就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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