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
悦来客栈,天字号房。
“刘大人昨夜只见了李镇北,不便私下见我。但他传话了,今日再去一趟,这冤情能洗。”
“澈哥。”
“嗯。”
“你手怎么这么凉?”
“外面下霜了。”
“别骗我。”
“没骗你。刘大人是朝廷一品,他若开口,这天就亮了。你在房里等着,炭盆我加满了。我去去就回。”
“要是……回不来呢?”
林澈站起身,背对着她,整理衣领。
“回得来。”
说完,他大步出门。
赵霓裳闭上眼。
眼角滑下一滴泪,砸在枕头上,洇开一朵深色的花。
……
朱雀大街。
林澈走在路中间。
但他走得很慢。
胸口贴肉的地方,那张用血写成的状纸。
那是三千七百户永安百姓的命。
是刘员外那一身肥油换来的账单。
是独臂老卒人头落地时,喷在他脸上的热血。
路的尽头,是一座灰扑扑的高楼。
鼓楼。
楼下那面大鼓,积满了灰尘,鼓皮呈现出一种陈旧的黑褐色。
林澈停在台阶下。
他仰头,看着那面沉默的巨鼓。
“干什么的?”
左边的士兵听见动静,眼皮也没抬,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要饭去后巷,别扰了爷的清梦。”
林澈没动。
他抬脚,上了第一级台阶。
布鞋落在石阶上,没有声音。
士兵睁开眼。
他看见一个清瘦的书生,正一步步往上走。
“嘿?聋了?”士兵来了火气,直起身子,抄起长枪,“没看见这是什么地方?再往前一步,当心你的狗腿!”
林澈站在台阶中央。
他看着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