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风楼外的巷子僻静无声,月光被两侧高高的墙壁切割成一条狭长的白练,照得青石板路泛着冷光。
顾休慢悠悠地走着,石敢当跟在身后,还在回味刚刚那场信息量爆炸的会议。
“师父,那个欧冶先生说叶前辈是囚徒,可陆兄又说您是圣人教化……”
“停。”顾休抬手,打断了徒弟的迪化进程,“回去再说,为师饿了。”
话音刚落,巷子口人影一闪,穆红袖带着那两名气息沉凝的镇武司校尉,如三座冰山,彻底堵死了他们的去路。
穆红袖屏退了跟在更远处的其他下属,只留下这两名最精干的、据说能从心跳和眼皮颤动中读出真假的“察言校尉”。三人隐隐形成一个三角之势,将顾休和石敢当围在中央。
“顾长乐。”穆红袖的声音比巷子里的风还冷,“现在没有外人。我问,你答。不要有多余的废话。”
“穆大人,这是何意?”顾休一脸茫然,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我可是良民啊。”
穆红袖根本不理会他的表演,直接开始了她那套严密的逻辑逼问。
“你是否在进入遗迹前,就知道‘心魔大阵’的存在?”
“不知道啊。”顾休回答得干脆利落,眼神清澈得像山泉水。
“那你‘揉面’的动作,是否是某种古籍中记载的、不为人知的破阵法门?”
“揉面就是揉面啊,不然呢?”顾休一脸莫名其妙,“面不揉透了,蒸出来的馒头会酸的,穆大人您不知道吗?”
“那你和九幽魔宗的妖女燕白露,刚刚在后院,究竟达成了什么交易?”穆红袖步步紧逼。
“哦,那个啊。”顾休恍然大悟状,“她问我茅房在哪,我说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然后她就走了。”
他的表情无辜到了极点,眼神真诚得能让测谎仪当场烧毁。
站在两侧的“察言校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困惑。根据他们十年如一日的专业训练,目标人物在回答问题时,心跳平稳,呼吸匀称,眼部肌肉没有任何不自然的抽动——所有迹象都表明,他没有说谎。
他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是真的。
穆红袖的耐心正在被飞消耗。她深吸一口气,抛出了她认为无法辩驳的杀手锏。
“好!就算你巧舌如簧,就算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在巷子里激起回音,“那你如何解释,在场所有人,包括先天高手蔺惊弦在内,全都陷入幻境,精神受创,唯独你,和你的徒弟,安然无恙?!这是一个任何巧合都无法解释的逻辑悖论!”
巷子里死寂一片,连风都停了。
那两名校尉也屏住呼吸,目光如炬地锁定顾休,等待着他在这终极一问下露出破绽。
顾休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种“原来你在纠结这个啊”的表情,理所当然地说道:
“可能……因为我胆子特别小吧?”
“什么?”穆红袖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这人吧,从小就怕黑,怕鬼,怕打雷。”顾休掰着指头数道,“当时那阵仗,我一害怕就容易犯困,然后就……直接睡过去了,压根没来得及做梦。我徒弟嘛,”他指了指旁边的石敢当,“他脑子笨,估计那什么心魔一看,都懒得理他。”
这个解释……荒谬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