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行被陈砚白抓去温书,院子里响起他磕磕巴巴的背书声和陈砚白偶尔清冷的指点。
陈季安收拾碗筷,我帮着擦桌子。
他离我很近,胳膊偶尔会碰到我的新衣服的细棉布很软,摩擦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低着头,耳朵尖还有点红,动作却利索。
“四哥,”我小声叫他,“新衣服…穿着真舒服,谢谢你。”
他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嘴角弯起:“舒…舒服就好。下回…下回再给你做件薄的,天更热了穿。”
他说话时,脸又红了一点。
“嗯!”我用力点头。
收拾完了,天也黑了。
油灯点上,昏黄的光晕填满了小小的堂屋。
今晚轮到陈季安值夜。
他抱着自己的薄被,站在我屋门口,有点踌躇,脸在灯光下红扑扑的。
“进来呀,四哥。”我坐在炕沿叫他。
“哦…好…”他抱着被子走进来,还是有点拘谨,把被子放在炕尾那边,离我这头老远。
我吹熄了油灯,屋里暗下来。
摸索着躺下,能听见他那边窸窸窣窟脱鞋、躺下的声音。
他躺得笔直,呼吸放得很轻,好像生怕打扰我。
屋里安静得有点尴尬。窗外的虫鸣显得格外清晰。
“四哥…”我小声叫他。
“嗯?”他立刻应声,声音有点紧。
“你…睡那么远,冷吗?”我往他那边挪了挪,炕席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不…不冷!”他赶紧说,身体好像更僵了。
“挤着睡…暖和。”我又说了一句,声音更小了。
黑暗中,我感觉到他那边沉默了一下。
然后,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也往我这边挪了挪。
被子摩擦着,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和干净的皂角味,靠了过来。
虽然中间还隔着一点距离,但不再是遥不可及了。
他的呼吸近了些,暖暖地拂过我的肩头。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轮廓,少年单薄,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暖意。
“怡儿…”他小声叫我。
“嗯?”
“那个…小布兜…缝好了吗?”他没话找话。
“快好了,”我轻声回答,“就差收口了。”
“哦…你手真巧…”他顿了顿,“比我刚学的时候强多了。”
“是四哥教得好。”
“没…没有…”四哥又结巴了起来。
屋里又安静下来,但那种尴尬的紧绷感好像消失了。
挤挨着的距离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听着他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还有窗外细细的虫鸣,困意慢慢涌了上来。
“睡吧,四哥…”我迷迷糊糊地说。
“嗯…睡吧…”他的声音也带上了困意,很轻很柔。
这一夜,没有噩梦,没有惊醒。
只有身边多了一个温热的气息源,像个小火炉,烘得被窝里暖洋洋的,心口也暖洋洋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陈季安已经不在炕上了。
我坐起身,摸了摸他睡过的地方,还有点余温。
推门出去,他正在灶台边熬粥,看见我,脸又红了红,但这次眼神没躲闪,对我笑了笑:“醒啦?粥快好了。二哥去后山了,说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稀罕草药。”
“嗯。”我走过去,想帮忙添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