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碗放在公子的右手边二指之处,公子抬手、即可触碰。”
话音落,魏瞻精准地伸手,握住了药碗的边沿。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两者配合间几乎默契无缝。
艾草的清香,几乎能飘到魏瞻的鼻端。
“从阿襄姑娘来了之后,这药的味道,似乎就不一样了。
阿襄站在门边遥遥看着他,一点也没有被戳破的窘迫,“艾草有温经通络之效,可改善虚寒性出血等症状,乃是上好的良药啊。”
这可是她从家中带出来的艾草,煮沸后凝制成丸,一般人她还不给呢。
魏瞻这次没有说话,手缓缓划过药碗的边沿,感受那温凉之意。片刻后,他端起了药碗,直到送到唇边、一点一点喝了干净。
看到病人如此配合,阿襄也很满意。“药既已喝完,公子可以原路返回了。”
魏瞻每日的行动空间,就在这三步方寸之内,床上,桌子。桌子,床上。
至少阿襄来的这三日,都是如此。
除了喝药,魏瞻坐在床边就像一尊雕塑。
魏瞻再次从桌边起身,动作缓慢,却依然一步步倒退回到了床边。
阿襄才再次上前,从怀中掏出了刚才的帕子。
帕子里是之前的药渣,阿襄把药渣重新倒回空碗里。还用手,拨动了几下。药渣变得极为自然。
细微的动静再次让魏瞻侧耳,可惜,他依然是个瞎子。
“阿襄姑娘,我是瞎了,不是傻了。”
他终于出声,就像是在警告少女。
阿襄从容地将手帕重新揣回怀里,目光瞥了他一眼,顺势看到了那把始终摆放在床头的剑。
旧白的剑鞘,刻着仿若“瞻”字,已经有些模糊了。
阿襄根据剑柄上的痕迹,推测出这柄剑曾经一定经常握在主人的手中。也就是说,这位魏公子应该是个剑客、想必,还是武功很高的那种。
可这把剑,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出鞘了。
无论之前是什么样的厉害人物,此时此刻,他都只是个瞎子。
瞎子——连走出自己的三步外都费劲的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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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襄唇边一哂笑,她又怎么会怕一个瞎子。
“我来之前,府上的下人就悄悄告诉我,说魏公子自盲了之后,就变得脾气暴戾,不许任何下人近身……谁敢靠近公子三步内,轻则断手脚,重则殒命。”
这才是为什么阿襄始终和他保持三步的原因,阿襄一向很谨慎,惜命。哪怕对方是个瞎子。
所以魏府百般无奈之下,请来了阿襄。
“听闻姑娘能让盲者……重生。”
当初上门请她的魏府管家,面露讨好,手脚局促。
许多人瞎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不想活了。品尝过光明的滋味,怎能忍受黑暗的绝望。
这世上的人就是如此讽刺,倘若你天生就目盲,反倒能活得下去。甚至可能活得不错。
可是一旦你是后天瞎的,天就仿佛塌了。
这样的人,阿襄见过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