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凤不再看他,目光重新迎向吴惊雷,问出了最关键的一问:“第三,也是弟子最不明白的一点。弟子动用金镖,结果有二:其一,保住了性命;其二,吓退了强敌,保住了金镖未落入黑煞门之手。若弟子当时不用金镖,结果亦有两样:一,弟子横死当场,金镖被夺;二,弟子被生擒活捉,受尽酷刑,宗门绝学秘法可能泄露。敢问师叔祖,依您之见,是弟子‘擅用’金镖,保住了性命和绝学的结果对宗门更有利?还是弟子恪守‘门规’,坐视自己身死、绝学外流的结果对宗门更有利?”
他顿了一顿,声音清朗,带着一种越年龄的洞悉,缓缓道:“门规森严,旨在护宗佑徒。若死守条文,而罔顾实情,致使忠贞弟子枉死,宗门至宝蒙尘,这究竟是维护门规,还是……变相助敌,损害宗门根基?!”
“嘶——”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就连铁当兴和牛天扬眼中都爆出精光!
“变相助敌”这四个字,比之前的“资敌叛宗”稍显委婉,但分量丝毫不轻!
直接将吴惊雷的死抠门规,上升到了损害宗门根本利益的高度!
吴惊雷气得脸色铁青,浑身气势勃,衣袍鼓荡,指着牛凤:“狂妄小儿!安敢如此污蔑长辈!本长老一心为公,何来助敌之说!”
“吴师叔息怒。”
一个温和而沉稳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几乎要再次引爆的紧张气氛。
坐在轮椅上的孙英杰,由弟子推着上前几步。
他面容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但眼神温润而睿智,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先是对吴惊雷微微颔,以示尊敬,然后才缓声道:“师叔维护门规之心,天地可鉴,英杰及在座诸位,皆感同身受。”他先肯定了对方的大义名分,让吴惊雷的脸色稍缓。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然,牛凤所言,虽言语或有冲撞,但其理不糙。门规为纲,情理为目,纲举则目张。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论。当时情境,确系九死一生。动用金镖,实乃无奈之举,亦是权衡之下,对宗门最为有利的选择。若因守‘不轻用’之规,而致弟子殒命、绝学外流,岂非违背了门规守护宗门的本意?与刻舟求剑何异?”
孙英杰的话语,如春风化雨,既安抚了吴惊雷,又层层剖析,将牛凤行为中的“合理性”与“必要性”清晰地摆在所有人面前。
他没有否定门规,而是巧妙地解释了为何在此特定情况下,动用金镖非但不是过错,反而是遵循了门规更高的“守护”原则。
他最后看向铁当兴,拱手道:“宗主,马凤师侄擅动金镖,程序有亏,小惩大诫,以儆效尤,确有必要。然其情可悯,其功甚伟,更关乎边塞安稳之大局。英杰愚见,不若功过相抵,或令其戴罪立功,方显我宗门法度之严明,亦不失人情之通达。”
铁当兴目光扫过全场,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已有决断。
他沉声开口,一锤定音:“好了。此事本宗已有计较。”
“牛凤擅用鎏金镖,触犯门规,依律当惩。然,事出有因,其功卓着。故,本宗裁定:罚马凤,于思过崖面壁一月,静思己过!”
听到只是面壁一月,吴惊雷脸色骤变,正要开口,铁当兴却不容置疑地继续说道:
“同时,宗门确有一紧要之事!镇宗之宝‘射日神弓’下落已现端倪。谁能寻回神弓,便是为宗门立下不世之功!届时,非但前过不究,更可为宗门继承人之选,增添重码!牛凤,此任务艰险异常,你可愿前往,戴罪立功?”
这一手,堪称高明。面壁是罚,寻弓是功亦是机会。既维护了门规的严肃性,又给了牛凤一条出路,更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了关乎宗门未来的大事上。
牛凤立刻躬身,声音斩钉截铁:“弟子愿意!必竭尽全力,寻回神弓,戴罪立功,报效宗门!”
吴惊雷胸口剧烈起伏,看着铁当兴,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孙英杰和明显松了口气的牛天扬,知道今日已难全功。
他死死压下心头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宗主……裁决,英明!”
铁当兴不再多言,挥袖道:“既如此,三日后,马凤前往思过崖。都散了吧!”
风波暂息,但议事厅内弥漫的暗流,却比以往更加汹涌。
牛凤在牛天扬的搀扶下走出大厅,阳光有些刺眼。
他回望那森严的殿堂,心中明白,宗门内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而他的前路,在面壁之后,将是寻找神弓的漫漫征程,亦是通向更多未知风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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