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目前为止,今天一切过的都很愉快,直到临近十点,陆平揪着李东东的耳朵一掌拍开病房的门。
“我靠!我真不是故意的啊老大,实在没瞒住。”李东东弯着腰只能侧着头瞟,用眼神疯狂示意。
老太太发飙那就是谁也拦不住,除了宋岑如。
他两头都得顾着,往病床前面一站,陆平就没法发挥了。
老太太也不忍心真往霍北身上打,伤还没好全呢,就是气的,急的。好容易养这么大一外孙,愣给人捅了一刀能不心疼吗。
她年轻时候也受过不少伤,但这种利器还真没捱过,骂着骂着眼睛就湿润了,宋岑如给哄了好一会儿,心里也难受。
“对不起姥姥,是我的错,也怕您担心就没说。”宋岑如说。
“别说这话,你肯定也吓坏了吧?”陆平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事儿不赖谁,是那个男的该死!”
“可不么!我看五年都轻了!”李东东道,“丫就该无期!”
无期是不可能了,但能落得现在这个判法也已经足够。
霍北在宋岑如督促之下没崩出什么大逆不道的浑词儿,给老太太劝了回去。
下午李东东和大福接班,宋岑如得回学校忙作业,他把陆平送到大杂院才去的学校,等弄完事情再回医院已经快九点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在家待着,现在霍北情况很稳定,等伤口愈合的差不多就能出院,但他就是不想,哪怕再忙都会去,看见人心里才踏实。
宋岑如坐在沙发上,线上会议直接外放,聊的就是不久之后的秋拍。霍北瞧他眼镜的反光里一会儿是瑞云的数据页,一会儿是文物资料,来回来去地切,时不时还要回复两句决策。
也是开了公司之后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耗神,霍北是个半路出家的生意人,宋岑如是打小就沉在一堆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各种事务里,身上的担子比他重的多。
优秀,得体,这些标签就像一根根金丝,装饰了他,也困住了他。
霍北知道他不喜欢这些词,他也不喜欢,它们是累赘也太肤浅,远不足概括一个宋岑如。
他想宋岑如自由的做想做的事,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没什么资格插手,他不舒服。
“你爸妈呢,没在京城?”霍北问。
宋岑如关上电脑,说:“最近两年在国外,一般没什么事儿不回来。”
霍北不知道他和父母的关系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从中秋没回去吃家宴这事儿来看,估计没比小时候好多少,可怎样都行,他只是不想让宋岑如难过。
正想接着问,护士进来换药了。
宋岑如就在旁边看着,吸液,消毒,清创,每个步骤都记得很认真,那疤极深,回回看都揪着心。
“正好,家属可以学一下,”护士说,“等出了院还得再用一段时间的药,到时候就自己弄了。”
“接下来敷药,横贴纱布,创口四周留几毫米的余量,对吧?”宋岑如说。
“对,真厉害啊宋先生,看几次就会了。”护士说。
“能让我试试吗?”宋岑如说。
“行。”
在护士的指导下宋岑如把纱布贴的很完美,又被叮嘱了几句可以按摩下四周肌肉,天天躺着肌群都快退化了。
等人走,霍北盘腿坐在床上跟他聊天,宋岑如就按照护工教的手法一点点按着。
霍北想起之前那通电话,便问:“你生日那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宋岑如动作顿了一下,坦诚道:“嗯,不太好。”
“因为。。。。。。你爸妈?”霍北说,“后来他们还针对你吗。”
“还行。”宋岑如说,“现在除了公司的事情之外不会找我。”
他说的很平静,不是十四五岁那会儿的强装镇定,就是单纯习惯了,学会不期待,所以不失望。
“老规矩,不好的事儿进了我的耳朵存不住一个晚上。”霍北侧过头,“说说呗,为什么心情不好,我想知道。”
“也没什么。”宋岑如的手掌在他肩胛处轻轻打圈,“就是对我有些要求。”
“比如?”霍北说。
比如远超出他能力的离谱业绩,比如商业联姻。
宋岑如沉默了一会儿,垂眼不去看他的眼睛,“让我离开京城。”
霍北突然转过身来。
“别动,一会儿伤口裂了。”宋岑如把他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