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只有范正群给他竖了个拇指,“牛逼。”
霍北继续往前走,这街上都是下班买菜、带孙遛弯儿的老头老太,范正群外套里露着警服,旁人就往他们这儿多瞅两眼。他觉得烦,就说:“您找我有事儿么。”
这就点到正题了,范正群搓搓手,煞有介事道:“我给你介绍个正经营生干不干?稳定,可靠,绝对的长期主义事业。”
霍北:“不干。”
“嘿,我还没说什么事儿呢。”
“什么都没兴趣。”
“啧。”
范正群出师未捷,招安还没开始就被扼杀在摇篮。他不想放弃,觉得这小子有能力,有谋略,就是有些地方没开窍,缺个东西在前头钓一钓,在后头推一把。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要拐进胡同了,霍北突然停住脚步,再往前五百米是元宝胡同的岔口。
“怎么不走了?”范正群问。
霍北道:“我还有事儿,您回去吧。”
范正群顺着他脚尖的方向看了眼,思忖两秒了然道:“去8号院?”
霍北眉头皱起。
范正群指指他的脖领,“你那翡翠坠子,”又往元宝胡同的方向一偏头,“人家送的?”
宋岑如力挺大杂院的事迹在胡同传遍了,霍北不奇怪为什么对方会知道,“您要干什么。”
范正群说:“是你该问自己想干什么。”他往前两步,“我听说了,那小孩儿姓宋,你不就是想找他么。”
霍北:“您知道他在哪儿?”
“我哪知道,他又不跟我好。”范正群一笑,找到突破点了,他自问自答式的说,“你不是包打听么,想找人找不到?噢,资源不够,查不着。8号院家里是做大生意的,你个胡同出身的小虾米上哪儿打听去?”
话不好听,但确是实话。
霍北自己清楚,哪怕把手机里两千多个老板全问一遍也得不出个结果,阶级差距摆在这儿,百八十万的小资本家和资产上亿的企业怎么比,更不提他这个破落户,俩人中间隔着的是天堑。
范正群接着说:“你就没想过往上够一够?”
怎么会没想过。
宋岑如走的那么匆忙,不肯留电话,却留下一堆写满笔记的书和估值百万的坠子,真想绝交的话谁还送这些,他也相信对方一定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霍北做梦都想找到人,却难免因为现实情况感到慌张。这不是胡同和胡同之间的距离,是天与地、云与泥的落差,以他的手段凭什么够上宋岑如。
霍北从思绪中抽身,正色道:“跟我说这些是为了刚才提的事儿吧?”
范正群点头,“不冲突嘛。想请你试试做情报顾问,类似杨立辉的情况,有的案子与其花时间人力成本逐个排查,不如一个确切的情报有效率。”
“全世界这么大,大海捞针可不容易。你既然有想找的人,也有能力,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积累资源,找人得要钱吧?要时间、要渠道吧?而且我可听说宋家小孩儿是经常搬家,你得有这个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现在机会来了,不考虑考虑?”
霍北沉默许久,轮廓在夕阳映照下显得尤为凌厉。范正群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虽然看着犹豫,不过他觉得这事儿有戏,搬过来短短两周,他一直观察着,这小子一天恨不得从元宝胡同路过八遍。
霍北大概入定了两分多钟,抬眼发现这人竟还等着,他不想这么快给答复,摆摆手转身往8号院的方向去了,寒风里呼出的白气飘然而上,“再说吧。”
接下来几天,范正群没再提顾问的事,每天上班下班的和大杂院的各位邻居打招呼,看见霍北从元宝胡同的方向回来,就给个特有意味的眼神。
他干警察这么多年,见过人生百态,挺能理解霍北的心态。年少时的情谊尚未沾染社会色彩,纯粹,直白,多珍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