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觉得这事儿大发了,没敢往窗户那儿扔东西,难得正经一次,走的四合院大门。里头都是搬箱倒柜的吆喝声,没人听见他在这儿敲门,傻叩了半天才发现墙边有铃,上回来都没注意。
少爷在房里发怔,那臊眉搭眼的样儿,华叔一瞅,再看看这门铃监控,稍微一琢磨大概就猜出来,俩人闹脾气了。
他原本想着别让宋岑如留遗憾,哪知道遗憾更大了,于是擅自作主把人拦在外面,说了几句客套话。什么家主有工作调整啦,少爷自然就跟着走,感谢往日照拂云云,临了画了个大饼以示安慰,指不定以后还能回来,还能再见呢?
人家这么说,那是给你面子,霍北哪能不知道宋家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也怪自个儿嘴贱,非要招人不痛快,宋岑如又是个敏感倔强的性子,那招激将法就玩脱了,现在不敢再要求给个什么说法,他就想让少爷别生气。
“叔,您就让我进去道个歉,成么。”霍北道。
“这屋里正收拾东西,到处都是灰啊土啊什么的,实在不方便。”华叔道,“我替你转达行不行。”
“那这样,我不进去,我就站这儿说。”霍北的礼貌最多就到这,说难听了是没教养,说好听呢,也好听不到哪儿去,反正就这么个没规没矩的人。
他清清嗓子,正要喊呢,那门“哐”一下被拉开了!
宋岑如挡在华叔面前,定定地看着他,眼尾还没褪红,表情特倔,那意思是:您干嘛来的啊?您哪位啊?
霍北突然就哑口了,这是拿他当陌生人看了呗?
好么,这边火气也上来了。
本来就是你要走,我留个电话不行?老子跟你的关系不值得一个号码?
俩人搁这儿干瞪眼,气氛渐渐就不对,华叔刚要协调,被少爷打断:“明天晚上七点走,你来不来。”
霍北愣了下,你小子真行啊,什么都不愿意说还想让我来送?你这一走不就是跟咱这儿永别的意思吗。
啧,你真是特么。。。。。。“来。”
两人都别扭,两人都放不下。即使吵架,“想靠近你”的姿态也要摆得明明白白。
回了大杂院,陆平知道宋岑如要搬家的事,知道是霍北说了那些话才给人气跑,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
“我说他怎么站胡同口半天不进来,那是不好意思跟你说!”陆平飞过去一个白眼,“你听听你讲的那都什么狗屁!”
霍北眉压着眼,心里也烦,“那他支支吾吾的不就是心里藏事儿了。我就想问出来,搬家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给个联系方式有这么难?”
“宋岑如他妈是亲自登门拜访让你跟人保持距离,什么意思你不明白?”陆平是年纪大,但不是睁眼瞎,“胡同里有几个能跟他们家说得上话?就你吧,那是因为宋岑如愿意和我们来往,顶着父母的压力跟你们玩儿!那么懂事一孩子,肯定是有些事不能说,分得了轻重!”
“再说句不好听的,那种有权有势的家庭,要认真起来,动动指头就能碾死你!你有什么,你凭什么跟人家攀上关系,你连个高中文凭都没有!”
这话说给霍北,也说给自己听。
她是可以允许霍北就这么混,不犯法就行,可人家注定朝天上飞,你的顶点连人家的底线都够不着,关系再好,再心疼那孩子有什么办法,能一直跟人家来往么。
当天晚上霍北没怎么睡,对着天花板撒癔症。。。。。。怎么就那么在意宋岑如要走?
生活圈里这帮人还有以前的同学,其实都能跟他说上几句,但跟宋岑如相处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好比他不爽的时候干了件“坏”事,在长辈眼里叫叛逆,在李东东他们眼里叫酷炫,而宋岑如会问,你为什么不高兴?
以后没人再问自己这话了。
翌日,大杂院小团体都知道宋岑如要走,嘴上不说,心里不是滋味儿。他们自幼一块儿长大,没遇过这种事,所以郁闷么。
虎子总在面馆帮他爸妈干活,也算小半个当家,相对成熟些,能看得开,“嗐,世界小的很!六人定律知道吧,指不定以后咱又跟少爷遇上了呢!”
几个男孩子都感觉到他们老大气压低,又不擅长说安慰的话,就相互递个眼神,我说完了,该你了赶紧的。
大福吞吞吐吐:“天、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李东东一脚踢过去,你傻逼吧!平时挺会来事儿的,关键时候掉链子!
他眼疾手快的用牛舌饼把大福的嘴给堵了,又道:“老大,这搬家不至于断交啊,要不咱再问问,万一。。。。。。”
这话没说完,眼前晃过一道黑影,霍北起身走了,李东东喊:“欸,去哪儿老大!”
“你小心啊……最近城西那帮孙子又找人茬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