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对方说过时效一晚,这无人知晓的秘密就当作一次阅后即焚,宋岑如缓缓道:“是我不小心听见了,他们说‘如果不是因为阿竹,他不会死’。”
霍北一愣,这话听起来轻飘飘,但落在事情发生的那刻,对于一个半大孩子来说,就是被轻视,被抛弃,被盖上“你有错”的烙印。
为什么宋岑如总拘着?因为继只有套着继承人的壳子才会被父母看见,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可心里不痛快。
干嘛呀,就该撒泼打滚的年龄,凹什么冷静释然,李东东在这年纪连个屁都憋不住。
他摊开掌心,平行伸到宋岑如跟前,煞有介事道:“集中精神,盯着它。”
“干什么。”
“别问,直接做。”
宋岑如眨巴眼,“然后呢。”
霍北:“上面有东西吗。”
“这是什么玄学吗。”
“是物理。”
“没有。”
霍北收起手,“嗯,的确没有。”
“。。。。。。”宋岑如还在等,等了一分钟,对面就揣着兜和他对视,直到压不住嘴角,他怒了,“神经!”
霍北啧啧叹道:“本来就不存在的错,执着它可不就是神经。”
宋岑如怔住,转瞬意识到这是他的答案,纠结那些东西本来就没意义。
霍北又说:“摸摸兜。”
宋岑如下意识照做,指尖触到一堆硬实的条状物,掏出来,口袋边缘滑出几枚“咚咚”掉在地上,而手心里是满到捧不下的奶糖。
“什么时候放的?”他转念便明白,“刚才我盯你手心那会儿?”
这糖本来想着拿来哄小孩儿开心的,不是被家长骂了么,但霍北现在觉得寒碜了,这么大一桩心事,大白兔顶个屁用。可他又转念一想,嘴里甜点儿总比苦着好。
宋岑如直直注视着他,霍北偏过脸,挨不住似的。这双眼比墨玉珠子还亮,是嫌弃这糖不上台面?
不嫌弃。宋岑如喜欢这捧糖,也喜欢满到溢出的分量感,很踏实,踏实到突然生出困意,他掩嘴打了个呵欠。
“困了睡,本来就不痛快,别到第二天眼睛下面再挂俩黑圈儿。”霍北活动活动快站麻的腿,“我走了啊。”
宋岑如道:“回大杂院吗。”
“上班啊少爷,我翘班来的。”霍北找好位置准备助跑,又想起什么,转身向他确认,“你。。。。。。得关两周?”
宋岑如还记得母亲的警告,他道:“这段时间别来找我。”又怕被误会似的,“不是讨厌你的意思。”
“我知道。”霍北嘴角露出笑来,“不过,真不来?”
两周禁闭而已,不就是出不了房间,在一堆书山文海里打转么,宋岑如从鼻子里“嗯”了声。
“那行,不来。”霍北干巴脆的应了,翻墙跃树,消失在夜色中。
说不来就真不来?
有人不想承认小心思,埋头苦读,屋内钟摆敲过第十响,往窗外望的次数却比钟声多。直到窗外飞进来一枚小纸团,宋岑如没抬头,嘴角偷偷上扬了一点点。
接着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谁也没提明天还来不来,但只要到时间,总会有身影在树上晃悠,也总会有人提前开窗。
接近入伏,气温陡然高升,这天霍北难得没活计,等着那群数字老板打款就行。
立在墙角的紫竹落了浮灰,他拿了锯子,长腿一跨踩住板凳,直接在院子里干起活来。
陆平往嘴里扒了两口疙瘩汤,问:“你这绝世好棍不要了?”
“当啷”一声,竹子一分为二,霍北拿下嘴里叼的铅笔,做了记号,拣着粗细最适当,最直溜的一段下锯。
切完,他才说:“您甭管。”
“哟,还我甭管。”陆平和弄两下碗底,“是管不着,每天晚上溜出去都不知道干嘛去了。”
她数落完,不得劲儿,拉着别人家的小孩开始对比:“你什么时候能像宋岑如那么乖?”
霍北再次落锯,碎屑扬在空气里,洇出竹子的清香,他道:“那您是痴心妄想。”
“怎么就痴心妄想了?”宋岑如拿着书,手指落在书页某一行。
“这些内容你都记下来了,而且每天就跟着听了一小时的课,吸收速度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