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堡外的官道上,“林风”的身影正缓步前行。月白色的外袍随风轻拂,腰间别着的灵植袋与真林风平日所用别无二致,连走路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灵植袋的小动作,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这正是钟家四长老钟岳,借钟家秘传的“千面术”伪装而成。
他刻意放缓了脚步,灵识若有若无地扫向身后三丈外的树丛。那里藏着三道黑衣人影,衣摆下隐约露出的血色纹路,正是血影楼杀手的标识。这三人皆是筑基后期修为,气息凝练,若不是钟岳早已得了林风提醒,又精通敛息之术,竟险些没能察觉他们的踪迹。
“哼,一群跟屁虫。”
钟岳在心中冷笑,脚下却不紧不慢,沿着官道朝着陪都西侧的方向走。他知道,林风真正的脱身路线是往南,自己得把这伙人引得越远越好。沿途遇到村镇,他还特意走进一家灵植铺子,假装挑选培育冰晶草的碎冰屑,与掌柜讨价还价时的语气,都模仿着林风平日的沉稳,连眼神中的青涩都没放过。
如此走了近两个时辰,直到脚下的官道渐渐被山间小径取代,周围的林木愈茂密,钟岳才停下脚步。他抬头望了望前方巍峨的断云峰,此处灵气稀薄,且无任何灵脉节点,正是脱身的好地方。
“几位跟着老夫走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
钟岳缓缓转过身,话音未落,周身的气息骤然一变。原本属于林风的筑基中期灵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浑厚的筑基大圆满威压,月白色外袍下的身形也微微拔高,脸上的“林风面皮”如蝉翼般剥落,露出钟岳那张布满皱纹却目光锐利的脸。
树丛后的三道黑衣人瞬间冲出,看到钟岳的模样时,眼中满是惊愕,随即转为浓浓的失望。为的黑衣人咬牙道:“是你!钟家四长老?我们追的人呢?”
“你们要找的林风,早不知在哪条路上了。”
钟岳负手而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血影楼的杀手,也不过如此,被老夫耍得团团转。”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他们奉命跟踪林风,本想等他远离钟家护卫后动手,却没想到竟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为者盯着钟岳,眼中杀机毕露,却又不敢轻易动手,钟岳是筑基大圆满,又在钟家地界附近,真要打起来,他们未必能讨到好处,反而可能暴露更多踪迹。
“走!”
为的黑衣人低喝一声,三人不再停留,身形一闪便融入密林,只留下几道淡淡的黑气,很快便消散在风中。
钟岳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林风,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说罢,他转身朝着钟家堡的方向返回,只是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他得尽快回去,以防血影楼还有其他后手。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青莽山脉中,一队插着“万宝商号”旗帜的车队正缓缓行进。车队由十辆木车组成,车上堆满了封装好的灵草与矿石,每辆车前都有两名护卫,腰间佩刀,气息沉稳,皆是炼气后期修为。
林风便混在这些护卫中,穿着一身灰黑色的护卫劲装,脸上抹了些尘土,连原本清亮的眼神都刻意变得浑浊,乍一看去,与其他护卫并无二致。他左手握着腰间的刀柄,右手看似随意地扶着车辕,实则灵识早已扩散开来,仔细探查着周围百丈内的动静。
这万宝商号是南境有名的灵材商号,常年往返于陪都与南境之间,林风昨日从钟家脱身时,恰好遇到这支准备南下的车队。他用少量灵晶买通了车队管事,谎称自己是个想回南境寻亲的散修,愿以护卫的身份跟着车队赶路,管事见他身材结实,又肯出钱,便爽快地答应了。
“张兄弟,歇会儿吧!前面有片溪流,正好做饭!”
车队前方传来管事的吆喝声。林风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跟着其他护卫一起停下脚步,帮忙卸下车上的防雨油布。
他假装去溪边打水,提着水桶走到溪流边,先俯身用溪水洗了洗手,借着水面的倒影快扫了一眼周围。车队的护卫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在拾柴,有的在擦拭佩刀,管事正拿着账本核对货物,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林风深吸一口气,指尖悄悄凝聚一丝淡金色的灵气,轻轻点在水桶上。水桶“咚”的一声落入溪流,顺着水流漂向远方,制造出“不慎失手”的假象。接着,他借着林木的掩护,身形一闪便钻进了溪边的密林,同时运转苏老教他的“隐气诀”,将自身的灵气完全收敛,连呼吸都变得极轻,如同林间的微风。
等车队的护卫现水桶漂走,只当他是去下游追水桶了,谁也没多想。而林风早已钻进了密林深处,朝着南境的方向快行进。
他不敢走大路,也不敢动用灵气飞行,飞行时的灵气波动太过明显,很容易被血影楼的人察觉。陪都到南境足足有数百里,若是金丹修士全力飞行,两天便可抵达,但林风只能选择山间小径,靠双脚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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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他借着林木的掩护快穿行,遇到灵兽便悄悄避开,绝不轻易动手;夜晚则找一处隐蔽的山洞,用灵草掩盖自身气息,只打坐两个时辰恢复体力,便继续赶路。途中他曾遇到过两支修士队伍,皆是远远便绕开,连一丝多余的接触都不敢有。
如此走了三日,林风身上的劲装早已被树枝刮得满是破洞,脸上的尘土也厚了几分,唯有眼神依旧锐利。这日午后,他翻过一座山头,远远便看到前方山谷中矗立着一座古朴的石亭,亭外的枫树叶子已经红透,风一吹便簌簌落下,正是落枫山的落枫亭。
“前面有个亭子,正好歇歇脚。”林风心中想着,放缓了脚步,朝着石亭走去。离亭子还有百丈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全身的汗毛瞬间竖起。一股极强的威压从亭中传来,如同泰山压顶般笼罩着他,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威压……是金丹境!
林风猛地后退一步,身形隐在一棵粗大的枫树后,灵识小心翼翼地朝着亭中探去。只见石亭的石凳上坐着一道身影,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袍角绣着暗金色的血色纹路,面容苍白如纸,一双眼睛却漆黑如墨,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藏身的方向。
“出来吧,林风。”
那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林风耳中,“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林风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已经被现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缓缓从树后走出来,朝着石亭走去。越是靠近,那金丹境的威压便越重,他的脚步渐渐变得沉重,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走到亭外三丈处,林风停下脚步,抱拳道:“阁下是血影楼的人?”
亭中人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没想到你倒是聪明,竟能猜到我的身份。不错,本座便是血影楼楼主,夜无殇。”
夜无殇!
林风心中咯噔一下。他之前听苏老说过,血影楼楼主是金丹境修士,手段狠辣,死在他手中的修士不计其数,连南境的一些大宗门都要让他三分。没想到对方竟会亲自在这里等他。
“楼主亲自在此等候,不知有何指教?”
林风表面上依旧镇定,暗中却在识海中问道:“苏老,怎么办?他是金丹境,我根本不是对手。”
“别慌。”
苏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他虽是金丹境,但气息有些不稳,似乎受过旧伤。而且这里是落枫山,灵气稀薄,他的实力最多能挥出八成。你先跟他周旋,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再想办法。”
林风点点头,目光落在夜无殇身上:“楼主找我,想必是为了黑风岭的事,还有之前你手下的死?”
“聪明。”
夜无殇端起亭中石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你破坏了本座掳走钟繇的计划,又杀了本座三名筑基手下,这笔账,总该算一算。”
“血影楼掳走钟姑娘,本就是不义之举,我出手相救,何错之有?”
林风反驳道,“至于你的手下,是他们先对我动手,我不过是自卫罢了。”
“自卫?”
夜无殇冷笑一声,将茶杯重重放在石桌上,杯中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石桌上瞬间凝结成冰,“在本座看来,敢与血影楼为敌,便是死罪!不过……本座今日找你,倒也不全是为了报仇。”
林风心中一动:“哦?那楼主还有其他目的?”
夜无殇的目光落在林风身上,像是在打量一件稀有的灵材:“本座听说,你不仅灵植术高,还得到了钟家的《灵植秘录》?若你肯将《灵植秘录》交出来,再归顺血影楼,本座可以饶你不死,还能给你修炼资源,让你早日突破金丹境。”